2013-07-22 08:22:00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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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3日,民政部在《對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第8260號建議的答復》中要求各級民政部門做好有關工作,將抗戰老兵納入相應的保障和救助體系。7月3日,民政部重申了針對原國民黨抗戰老兵的社會福利保障政策。7月5日,“長沙市幸存抗戰老兵關懷計劃”啟動,為符合條件的幸存原國民黨抗戰老兵每人每年提供1萬元生活援助金。
據“關愛老兵”志愿者薛剛介紹,北京現有30位已確認身份的國民黨老兵健在,其中年齡最小的金仁越,今年86歲;年齡最大的王景芳,已經105歲;有四位老兵常年患病住院。去年4月,中國最后一名飛虎隊員王延周在京去世,他沒能等到老兵福利政策的到來。
時代有太多不期的變故。這些耄耋之年的抗戰老兵,身居斗室,大多數人把昔年戰場的崢嶸歲月深藏心中,只字不提。直到“關愛老兵”志愿者敲開大門懇請老兵幫助“搶救民族記憶”,他們70幾年前的故事才被一點點挖掘出來。
【田慶平:從遠征軍到首鋼司機】田慶平,91歲。1937年入伍,當過戰車營司號兵,曾到緬甸和印度參加戰斗。1945年抗戰勝利時,執行北平日軍受降任務。后在北京娶妻生子,在首鋼醫院做了28年救護車司機,直到退休。1974年,田慶平四兒子田國增想去參軍,因為父親的身份問題遭拒。1979年,田國增接父親的班,在首鋼當了八年司機,之后又去工廠開班車。對父親,田國增并不怨恨,反而覺得驕傲。提起對父親的感情,他只是淡淡地說:“一生不易,活著就好?!?/p>
田慶平家掛著他的師長——抗日名將戴安瀾的照片,這是戴安瀾之子戴澄東送給他的90大壽禮物。
【韓玉衡:堅持四十年的校對員】韓玉衡,101歲。在病床上他還保持軍人的坐姿。1937年韓玉衡南下逃難。次年加入鐵道警備支隊護路守橋。1939年他被國民黨招作通信兵,學習架電線和有線通訊,經歷四次長沙會戰。1940年他考入第九戰區精忠印刷所當校對員。1949年8月,韓玉衡所在部隊發起長沙起義,加快了湖南的解放進程。解放之后,韓玉衡攜妻兒回老家務農兩年,后來到北京,考入《光明日報》當校對員直到退休。韓老的兒子說:“國民黨說他不抽不嫖不賭,肯定是共產黨。共產黨說他給國民黨打仗十年,一定是國民黨?!?/p>
北京軍區1985年發給韓玉衡的起義人員證明書。
【李志學:遲到七十年的畢業證】李志學,96歲。曾就讀于南京陸軍軍醫學校,“七七事變”后分配到南京國軍第一醫院管理藥品。在37軍當過軍醫,經歷三次長沙會戰,后參加了遠征軍和滇緬公路的修建。1960年國家經濟困難,時任北京軍區總醫院外科醫生的李志學主動申請從正師級降為正團級,降職減薪以支援國家。前些年,一個陌生人送來了他陸軍軍醫學校的畢業證書,證書已從折痕處裂成幾塊。原來,1937年7月15日李志學已在戰場,畢業證書沒能發到他手上。他的老師帶著證書輾轉多地,1949年去了臺灣,后又遷居美國。送來證書的人,正是他老師的兒子。
1937年李志學南京陸軍軍醫學校畢業證書。
【孫蔭柏:安康機場的“太陽”】
孫蔭柏,現年95歲。1940年,孫蔭柏進入戰火洗禮中的西南聯合大學學習。應征入伍,孫蔭柏被分配到空軍,駐扎陜西安康機場擔任中美空軍混合團的翻譯。安康機場離前線很近,大多數是美國駕駛員。整個機場只有孫蔭柏一個翻譯,在英文里孫蔭柏的姓氏“SUN”正好是“太陽”的意思,忙碌的時候,機場四處都傳出“sun”、“sun”的呼喊聲??箲饎倮螅瑢O蔭柏回到北京,進入北京四中執教。因為曾擔任美軍翻譯,在建國后的歷次政治運動中,孫蔭柏都被當作“美蔣特務”批斗。文革中,孫蔭柏親眼看到學校里的兩名老師被紅衛兵打死,“那個年代太瘋狂了”,如今兒孫滿堂的孫蔭柏不太愿意回首往事,“過去的事情,沒法兒說?!?/p>
中美空軍混合團的前身即是蜚聲中外的“飛虎隊”,孫蔭柏記得當時飛機身上畫著大大的鯊魚嘴。
【李昭東:沉默六十年的少將】李昭東,95歲。黃埔軍校18期學員,1937年投身抗日,身經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四次長沙會戰、常德保衛戰等諸多戰役,三次負傷。前兩任妻子在抗戰中去世,現任妻子黃國英小他15歲,兩人沒有子女,住在大山子一間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中。結婚六十載,李昭東從未和老伴講起自己的戰爭經歷和“國軍”少將身份。直到去年李紹東將悄悄寫的回憶錄拿出來交給志愿者,黃國英才知道老伴的抗日經歷。李昭東今年年初感冒引發肺部感染住院,面對前來探視的志愿者,他淚如泉涌。病愈后老人聽力基本喪失,很少出門。李昭東穿著整潔、正襟危坐、聲音洪亮,將領風骨依稀可見。
李昭東讀完《大上海沉落》一書后,在書上寫下一段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