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長假,中國各地繼續上演已持續十數天的“搶金潮”,有媒體則干脆將“五一”小長假直接比喻為“搶金周”
在上海的各處金店,一向挑剔的市民幾乎把店內的各色黃金飾品“日日掏空”。在廣州、成都、天津、武漢、南京、重慶等各大城市,趁節日休假“搶金”的顧客同樣盛況空前。在香港,專程前往“搶金”(那里花色品種比內地更豐富多彩)的大陸客,令香港各家金店的營業額一個月內飆升近7倍,各家金店天天斷貨天天補貨,大陸客仍感嘆“一金難求”,只能高興前往敗興而歸。
這一波“搶金”潮當屬全球性現象,只不過中國內地及港澳地區的陣勢最為搶眼、最顯火爆。“搶金”潮緣自此前國際金價持續月余的連續下跌,令10余年國際金價只漲不跌的“神話”一度遭到終結。
自上月下旬起,由于眾多買家開始逢低購買黃金及飾品,雖說國際金價在止跌后開始持續回升,但離本輪金價下跌前的起始價位尚有不小距離,故而,始于上月中下旬的全球性購金潮終于在“五一”小長假期間升格為“搶金周”,其中又尤以中國為甚。
“小長假”剛一結束,“搶金”現象迅及被重新進入新聞爭搶狀態的各路媒體所共同炒作。最具有煽情意味的報道稱,此輪國際金價止跌回升,主要得益于“中國大媽”動用千億元人民幣,短短十余天內在全球范圍搶購黃金300余噸所致。于是,眾媒體又共同得出一個更令國人興奮的結論,稱此輪“搶金”現象是“中國大媽”戰勝華爾街黃金大鱷的一個經典案例云云。就此結論,人們雖似信非信,但還是愿意在情感層面予以普遍之默認。
事實是,“中國大媽”這一群體很難構成“搶金”的真正主體,10天內出資千億人民幣購入黃金300余噸,更是缺乏直接權威的數據支撐。其次,購買黃金與購買黃金飾品系兩種不同的購買行為。前者主要用于投資套利,購買者中很少有傳統的“中國大媽”直接參與。后者確系“中國大媽”為主,但此處的“大媽”主要集中在兒子行將成親或女兒即將出嫁的、處于特定年齡段的那部分“大媽”。換言之,這部分“中國大媽”即便錢再多,甚至于一次就能搶成百條金項鏈,國際金價也絕無可能在短期內止跌回升十數個百分點。假定“中國大媽”確在短時期內搶購到300余噸黃金,那么,這批“大媽”中,必須包含有大量的機構投資者而非傳統意義上的國內炒金散戶。請注意,國際上黃金套利主要以期貨交易為主,投資者須常年占用大量資本金。就算中國炒金散戶在全世界最有錢,短期內也不具備籌集調動千億元人民幣之能力。
有鑒于此,較合理的推導是,若300噸黃金確被“中國大媽”炒貨而拉動金價止跌回升,那么,一定還有大量機構投資者混跡其間。然而,人們迄今未聞國際機構投資者參與金價抄底的證據,哪怕只是揣測性報道。相反,人們卻已從報紙上讀到“美國高盛已沮喪地率先退出了做空黃金價格陣容”的報道——雖然這一報道同樣缺乏硬證據加以佐證,但此輪國際金價不正常的單邊大幅下跌一定有更為復雜的禮尚往來作背景。
種種跡象表明,此輪金價止跌回升的確與全球部分消費者趁金價走低之機大量搶購有關,而且中國消費者的搶購對金價的止跌回升做出了“重大貢獻”。不過,這一“重大貢獻”的直接意義并非緣自“中國大媽”的情商,而是對中國人一向如此的“價格本能”之重申。順此思路,華爾街黃金大鱷們老到的投機智商與中國人的“價格本能”,壓根就不可能形成任何的交集。
此輪國際金價究竟因何種原因而下泄,人們迄今不得而知,甚至永遠都無法真正得知。可人們已然看到,消費者出于“價格本能”的單打獨斗,在某種市場態勢下偶然地集聚到一起,同樣能釋放令人驚訝的巨大能量。此時此刻,筆者不敢就投資黃金是否合適說三道四,但如果購買黃金飾品主要用來作為女兒的嫁妝,或用來作為新媳婦的見面禮,那么,只要上文所及的“價差”依然存在,選擇購買肯定是理性的。因為這樣的購買行為本屬與金價無關的“硬消費”,假定此輪黃金飾品價格不是下行而是上行,這部分消費者該購買仍得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