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6月06日07:14 來源:重案組37號
江蘇省興化市戴南鎮雙沐村五組低保戶,哈爾濱工業大學金屬材料及工藝系1980級學生,兩種身份,在53歲的劉漢清身上交織。
37年前,劉漢清作為鎮上第一個考取重點大學的學生,被鄉民“敲鑼打鼓”送走。隨后的人生經歷則急轉直下,掛科、退學,最終回到家鄉。他將這一切,歸因于“癡迷數學研究”。
哈爾濱工業大學校方6月5日回復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證實劉漢清哈工大學生的身份,并稱對其遭遇,將會持續關注。興化當地政府則表示,將對劉漢清給予生活上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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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歲的低保戶劉漢清曾經是哈工大的一名大學生。 仲旭景 攝
▲低保戶劉漢清目前所居住的簡隔房屋。 仲旭景 攝
入學5年后退學
興化市戴南鎮雙沐村,很多40歲以上的村民還記得,三十多年前,鎮上曾經“敲鑼打鼓”送一個名叫“劉漢清”的少年,前去大學報到。
1980年,時年16歲的劉漢清,以398.5分的成績,被哈爾濱工業大學錄取,稱為戴南鎮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學生。而時隔5年后,劉漢清的父親挑著扁擔,將他從哈爾濱接回老家。此時,他的身份,已經從離家時的“天之驕子”,變成一名“肄業生”。
按照劉漢清的說法,退學是因為成績不佳。他說,在校期間,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于“數學研究”。
劉漢清告訴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在哈工大讀書時,自己在圖書館閱讀到關于陳景潤的報告文學,隨即對數學產生興趣。此后,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在宿舍“研究數論”。直接導致成績下降,并多次被輔導員談話。“我把數學當作一種追求,舍棄不了。”
6月5日下午,哈爾濱工業大學回復重案組37號探員稱,劉漢清確為1980年考入哈工大金屬材料及工藝系,因多門課程不及格,降級到81級學習,后于1985年退學。哈工大稱,從劉漢清在校經歷來看,他“最終還是沒能達到學校的規格要求”。
無法畢業,也就不能享受分配工作。1985年,劉漢清帶著一摞手稿,回到家鄉。一座建于70年代,50余平米的磚房,成為他的落腳點。此后的32年,他再也沒有走出過這座村莊。
“希望他能振作起來,擔負起生活的責任、照顧好年邁的父母”,哈爾濱工業大學稱,對其遭遇,將會持續關注。
▲劉漢清家里還是40年前的樣子,沒有家電。 仲旭景 攝
曾與專業學者探討
劉漢清至今沒有結婚,也沒有工作。曾有人介紹他去工廠車間,他干不了幾天便回家,說“工廠噪聲大”。此后,也少有人幫他謀生計。
如今的劉漢清,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屋頂有些漏,下雨時房間會受潮。家里沒有家用電器,一切都是40年前的樣子。劉漢清至今沒有一部手機,平時與人聯系,都要依賴鄰居家電話。
劉漢清目前沒有收入來源,村里為他辦理了低保,每個月有400元補助。“夠吃喝,我不太在乎物質上的東西。”
劉漢清說,自己看重的,是“對數學研究的追求”,其中最核心的,就是“數論”。他以得意的口吻介紹,自己主攻“質數在自然數中的分布”。
一名與劉漢清相識,曾上過大學的同齡人告訴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劉漢清曾以“一種陶醉的口氣”,向自己介紹“數論的優美”。此外,多名雙沐村村民稱,曾見過劉漢清家清理出大摞稿紙,“密密麻麻寫滿數字”。
泰州當地媒體報道,劉漢清的一名同學,曾經幫助其將研究成果,寄給《哥德巴赫猜想》的合作者,北京大學數學系教授潘承彪。在審閱劉漢清的論文后,潘承彪給了回復,“我記得潘教授信的大意是,第五頁上有個論點未經證明,接下去的論證沒有意義。意即不需再往下看了”。重案組37號探員聯系現已退休的潘承彪,他稱,事情已過多年,已經“不大記得清”。
但劉漢清認為,“未經證明”,只是自己沒有證明,而不是沒法證明。“我認為我的研究方法沒有問題”。
“他現在有些偏執,但是談吐沒有問題,日常生活中,精神也正常。”雙沐村村主任仲旭景告訴重案組37號探員,村里正在為其集資購買手機,下一步,還將對他生活上提供幫助。
▲劉漢清家的屋頂有些漏,下雨時房間會受潮。 仲旭景 攝
對話
“追求事業就會有犧牲”
劉漢清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始終覺得,自己現狀的窘迫,與研究數學并沒有直接的關系,而另一方面,他把這種現狀,當作是一種追求事業的“犧牲”。
希望研究能被認可
重案組37號:還在繼續進行數學研究嗎?對于研究是否有目標。
劉漢清:有一段時間身體不太好,失眠,嚴重的焦慮,每天都要吃安眠藥,最多的時候一天吃8顆。可能是書看多了,思考的太多。因為身體原因,有十年沒有再研究數學,這兩年身體慢慢恢復了,才重新拾起來。我希望未來我的研究,能夠被業內人士認可,讓他們覺得我還不錯,這就是我的目標。
重案組37號:周圍人怎么評價你?
劉漢清:說什么的都有。我把數學研究當作當作終身的事業,現階段丟不掉。可以說我偏執或者瘋狂。但是作為一個人,追求事業,肯定要投入全部精力。做一項工作,認真一點沒錯。
重案組37號:付出這么多,值得嗎?
劉漢清:不要用“付出”這個詞,我不認為是付出。你專心投入一項事業,就會有犧牲,我覺得這是必要的犧牲。
與母校和同學無聯系
重案組37號:在農村研究數學,會不會覺得孤獨?
劉漢清:孤獨,太孤獨了,沒有人懂你。人家說你是傻子,說你瘋了。這種時候我一般會去看足球,我在哈工大就很喜歡足球。現在家里沒有電視機,我就去鎮上找個網吧看球賽。
重案組37號:畢業后跟母校、同學有聯系嗎?
劉漢清:離開學校32年,沒有回過母校,也沒有跟同學見過面。為什么?人家不邀請你,也不理睬你。
重案組37號:有沒有想過,這些同學是你改變現狀的資源?
劉漢清:人生有很多追求,有錢有權有地位,誰都知道好。但是我,只愿意過現在這一種。我覺得我的人生同樣精彩,也很不錯。
要追求“心靈自由”
重案組37號:現階段的生活感覺怎么樣?
劉漢清:物質上面不滿意。其實我對物質的要求不高,像我家里沒有空調,夏天,有個小電風扇,我覺得不錯。但是我好在心理很平衡,很容易滿足。
重案組37號:有沒有想過改變現狀?
劉漢清:怎么改變,物質上改變?這不太符合我的思維方式。我追求的是心靈自由,忠于自己內心的想法。退一步說,現在我這樣,怎么去改變?做老板嗎?做老板要有資金,要懂得經濟,我工科生,我不懂的。
重案組37號:你覺得自己的人生,能不能算成功?
劉漢清:什么叫成功?我不知道。是不是有金錢了,有權力了,就叫成功了?我認為,我把數學研究這個事業做成了,我也能稱為成功。
重案組37號:怎么評價自己這些年?
劉漢清:我今年53歲,我還沒有辦法評價我自己。對于事業,我還在追求中,沒有蓋棺定論。
新京報記者 王煜
▲53歲的低保戶劉漢清曾經是哈工大的一名大學生。” 6月5日下午,哈爾濱工業大學回復重案組37號探員稱,劉漢清確為1980年考入哈工大金屬材料及工藝系,因多門課程不及格,降級到81級學習,后于1985年退學。
鄉親集資給他買手機。
當下,有多少人能達到這種高度?在物質化的世界中,我們在議論劉漢清的時候,是不是該沉下心來,反思一下自己,又曾有過哪些想做卻沒有堅持下來的夢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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