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萍呆呆地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打著厚厚石膏的左腳,一言不發,從她的眼神中能讀出一絲迷茫……
幾天之前,這只畸形異變的腳剛剛接受了北京麥瑞骨科醫院權威專家的手術,這對于她來說或許是改變命運的時刻。但是,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運動生涯,眼下手術治療效果的不明,以及未來生活的必然艱難,讓郭萍難以保持自信和堅定,能夠支撐她努力活下去的,只有她的家人,“要是沒有我老公和4周歲的兒子,你今天就采訪不到我了。”她說。
手術方案:鋸掉2公分趾骨 36號腳變34號
郭萍記不清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自殺念頭,但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所遭受的每一宗罪,手術之后的頭兩個晚上,她整宿沒有合過眼,一邊強忍著術后劇痛,一邊一直問自己為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和正常人一樣走路?我為什么不能抱著兒子給他買好吃的?我為什么當初要選擇去練體育?為什么我要受這么多的苦?……”好多好多為什么,郭萍想得很累,她努力不去自虐似地回憶那一幕幕令她膽戰心驚的瞬間,但是烙印一旦打上便揮之不去,郭萍知道自己注定一輩子留下陰影。
6年之前,郭萍和隊友艾冬梅一起將授業恩師王德顯告上法庭,控訴對方侵占自己的工資和獎金,這讓她的名字首次出現在媒體上。6年之后,人們發現,那場官司其實并沒有給郭萍帶來太多實質性的改變,盡管王德顯給兩名弟子返還了一筆錢,但是郭萍向記者透露,那筆錢大多用來還債,而自己受傷的雙腳以及拮據的生活條件愈發讓她難以為繼。
今年8月末,在參加一期東方衛視的談話節目時,郭萍的困境引起了北京麥瑞骨科醫院的注意,通過那期節目的評論嘉賓、也是殘疾退役運動員桑蘭,醫院方面聯系上了郭萍,承諾愿意免費給郭萍治療受傷的雙腳,這讓郭萍狂喜不已。不過問題接踵而至,院方提供兩種手術方案,一是保守治療,對郭萍已經全部骨折的腳趾進行矯正,二是鋸掉2公分的趾骨,能夠讓她正常行走,不過這種手術會讓郭萍36碼的腳變成34碼。權衡再三之后,郭萍選擇了第一種方案,她實在難以接受腳被鋸短的結果,她依然抱有奇跡出現的希望。同時,為了保險起見,醫院先給郭萍左腳進行手術,根據這只腳的恢復情況才確定第二只腳的手術方案,這讓郭萍懸著的心略微得到放寬。
手術之后的郭萍,還面臨漫長的康復過程,因為腳部長期骨折變形,她的足底肌肉已經嚴重萎縮,肌腱功能嚴重退化,她的腳部機能必然與正常人差距甚遠。其次,康復期間腳部的疼痛感甚至可能更強于手術時,郭萍必須長期與疼痛和不便做斗爭。
精神虐待:不知手機如何使用 與隊友形同陌路
在采訪郭萍的過程中,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當初不該選擇練體育,以至于讓自己遭受這么多痛苦。在她看來,在王德顯手底下那7年生涯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她用“暴君”這個詞來形容王德顯,而自己和隊友整天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心理和身體遭受摧殘更是家常便飯。
郭萍描述當初呆的山海關訓練基地,簡直像一所監獄,“一道大鐵門,上面掛了把大鐵索,兩只大狼狗看著,除了訓練你就必須在里面呆著,根本別想著出去。我在那里面訓練了5年,整整5年沒有跟家里聯系過,后來我媽跟我說都以為我這人沒了,因為王德顯不讓我們跟家里聯系,我們被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郭萍說,剛開始的時候,王德顯并不允許隊員給家里打電話,但后來幾年略微放寬了一些,同意隊員給家人報平安,不過卻會安排自己的外甥在一旁監聽,隊員跟家里通話的時候必須開著免提,“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有可能跟家人訴苦嗎?他外甥肯定會跟王德顯告狀,這樣我們免不了挨打,每次打電話只能騙家里在基地一切都挺好。”
沒有手機、電腦、電視,沒有任何娛樂設施,郭萍說自己每天跟傻子一樣,過著異常壓抑的生活。后來母親曾經給她買過一部手機,雖然只有電話和短信功能,不過郭萍依然不會使用,因為她從來根本沒見過。出去比賽住酒店,郭萍看著酒店的大電視羨慕不已,她說自己根本不知道原來還有那么大、能收到那么多頻道的電視。
最令郭萍在意的,是王德顯當年在隊員之間用挑撥離間的方式搞精神壓迫。“就是在A隊員面前說B隊員去他那兒告A隊員的狀,然后又去B隊員那兒說A隊員怎么怎么在他面前說你的不好。我們宿舍四名女隊員,王德顯會分開挨個挑撥關系,弄得一個宿舍的隊員相互之間根本不說話,大家相互看到都跟仇人一樣,其實王德顯就是害怕我們心太齊給他造成威脅,他怕我們抱團。”
郭萍告訴記者,長期被王德顯挑撥關系之后,隊員們后來私下里也對質,這才發現其實根本沒有那些所謂的詆毀。但是,王德顯長期的精神高壓政策,已經讓隊員們形成了一種互不信任,雖然大伙都知道王德顯從中作梗,但心中難免還是有隔膜,就像自己6年前和艾冬梅一起告王德顯,不過官司結束之后兩個人也沒有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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