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象新聞

　　19歲女子婷婷在一出租房內生小孩難產致死，如果沒有發生死亡后果，這起事件頂多是個道德問題，但如今女方死了，法律的介入已必不可少。

　　近日，一名19歲女子婷婷在蘇州一出租房內生小孩難產致死，而其同居男友因害怕被指責，偷偷將該女子和嬰兒的遺體埋在了出租房旁邊。尸檢報告顯示，死者婷婷在懷孕期間嚴重營養不良，這是導致她難產的最主要因素。

　　在本起事件中，除了受害人長期營養不良外，還有在其生產之際，同居男友不通知其家人，或者送其去醫院，而是任其自行生產，都是孕婦致死的原因。從一系列事實細節來看，該男子理應受到強烈的道德譴責，但除了道德，法律該如何評價呢。

　　德國哲學家康德在《實踐理性批判》一書中就曾指出，“法律是道德標準的底線”，法學家耶林在《法律的目的》一書中也強調，“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法律固然沒有道德要求的那么高，法律也不可能強制每個人豎起道德的標桿，但法律要守住道德的底線，在依靠道德已經無法制約某些危害行為時，法律就要進行干預，以保證社會秩序的穩定和諧。為此，一些家庭成員之間看似有悖家庭倫理道德的行為，實際上也可能越過了刑法的界限。如違背家庭成員之間的撫養義務就可能構成遺棄罪。如果一個母親不履行喂養新生嬰兒的義務，放任其餓死，則構成故意殺人罪。

　　具體到本案，這兩名年輕人雖未結婚，但長期同居，且該女子已懷有身孕，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已經產生相互撫養的法律義務。據知情人透露，婷婷男友因為不愿意做事，因而幾乎沒有收入來源。哪怕是婷婷懷孕了，有時兩人一天只靠幾個饅頭度日。顯然，這種飲食條件并不能確保胎兒和孕婦的養分需求。到了臨產之際又沒錢去醫院，男友只得讓其在出租房里生孩子，終因難產導致悲劇發生。

　　若沒有發生婷婷死亡的后果，這起事件可能主要是個經濟問題，頂多是個道德問題。但現在女方死了，法律的介入已必不可少。作為一名男青年，即便自己沒有經濟能力，至少可以向家里求助，或向一方的父母說明情況，至少在女友孕期，保證其基本的生活條件。這是其應盡的撫養義務。但他卻沒做，最終導致女方嚴重營養不良，大大增加了難產的風險。同時，在女友生產發生意外時，男子既不送醫求助，也未通知家人朋友趕來幫忙，直接導致了女友和嬰兒的死亡。

　　雖然在本案中，該男子并未實施“積極主動”的致人死亡行為，但是其在危險發生時，至少應該撥打急救電話，或者采取其他救助措施。然而，他并沒有做，只是任憑危險結果的發生，最終還將死亡的女友和嬰兒掩埋掉。這樣的行為在道德層面可謂令人發指，在法律層面已涉嫌刑事犯罪。

　　犯罪雖然是人類生活的陰暗面，但犯罪也很可能存在于平常人之間。媒體并未報道這起案件中男女雙方的家庭背景。據說，女方的父母也是在女兒死亡后才得知消息，看來之前對孩子懷孕及其生活處境全然不知。類似的悲劇足以說明，家人正是預防此類“不是謀殺的人命案”的第一道屏障，這一道屏障不可或缺。

　　金澤剛（同濟大學法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