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象新聞

　　昨日，307醫院，為省錢，已辦理出院手續的妞妞睡在醫院大廳。此前，她和奶奶、三姑吃了自制的臭豆腐中毒。

　　劉女士探望ICU中的母親。住院一個多月，已花費近40萬元，老人病床上寫“死、出院”。

　　原標題：老人吃臭豆腐中毒 病床寫“死、出院”

　　一家三口急性肉毒毒素中毒，二人重癥監護；已花費近40萬元

　　記者 左燕燕 王嘉寧 實習生 龔晨霞 通訊員 戴欣

　　因食用自制臭豆腐中毒，山西呂梁13歲小女孩妞妞和奶奶、三姑被送到北京307醫院搶救，確診為急性肉毒毒素中毒。

　　目前，妞妞中毒較輕已辦理出院手續，奶奶和三姑屬于重度中毒，多臟器衰竭，仍在重癥監護室。

　　住院一個多月花費近40萬，家人已無力承擔。院方表示，預計二人還需在重癥監護室檢測一到兩個月。

　　“沒想過臭豆腐會出事”

　　妞妞出生于單親家庭，從小跟著父親、奶奶生活。6月18日晚，妞妞和奶奶、三姑沒有做菜，熱了饅頭，就著自制的臭豆腐當晚餐。

　　次日，奶奶血壓開始升高，家人急忙將她送醫。“老人平時身體特別好，我們當時想著是吃臭豆腐吃壞了肚子。”妞妞的四姑劉艷軍說。

　　住院后，老人的病情不斷惡化。劉艷軍回憶，醫生用完止吐藥后，凌晨三點輸完液，老人還是嘔吐不止。“醫生趕緊給老人洗胃，結果從胃里引流出來一攤東西，散發著惡臭。”

　　20日凌晨，老人開始全身抽搐，滿頭大汗，一直喊著“水、水……”上午8時許，家人準備扶老人坐輪椅下樓去做核磁，老人已經下不了床，“起身離開氧氣袋一會就喘不過氣來。”

　　與老人同樣，妞妞的三姑也于次日出現嘔吐情況，在附近診所打點滴。準備前往醫院時，卻呼吸急促，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兒子背到醫院。所幸的是妞妞由于食用量少，沒有出現這類癥狀。

　　之后，當地醫院懷疑三人中毒，家人叫上救護車，將患者送往北京307醫院。經檢查診斷，78歲的奶奶和46歲的三姑，均為急性“重度”肉毒毒素中毒，妞妞則是急性肉毒毒素中毒。

　　“那天吃的臭豆腐存放有近一個月了，但因老人一直愛自制臭豆腐吃，我們從小也吃，從沒想過會出事。”劉艷軍懊悔地說道。

　　治療費用已近40萬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07醫院中毒救治科副主任醫師王浩春介紹，6月21日，3人轉至該院接受治療，均為A型肉毒素中毒。

　　其中，馬淑芳和劉改平屬于重度中毒，多臟器衰竭，“馬淑芳來醫院時處于休克狀態，劉改平也已經呼吸困難，需要24小時呼吸循環支持。入院后兩人收治于重癥監護室內，現仍需繼續監護。”妞妞經過治療后，癥狀有所緩解，目前已辦理出院手續。

　　昨日午間，307醫院一樓大廳，妞妞蓋著薄被子，正躺在鋪在地上的毯子上休息。目前，她和劉艷軍住在一樓大廳的拐角處，幫著照顧老人。

　　目前，馬淑芳和劉改平已住院近40天了。劉艷軍提供的費用清單顯示，住院花費近40萬元。

　　“解毒注射的血清分A、B兩針，一支就要4000元，兩人每天光注射血清就花費一萬六千元。現在血清已經停了，但三姑嚴重感染，每天仍需注射著一千元一支的抗生素。”

　　北京307醫院王浩春大夫稱，在重癥監護室內，需要24小時監測病人臟器功能，維持生命跡象只能靠呼吸機等機器。預計還需監測1到2個月。

　　講述

　　老人求生意識薄弱滿紙都是“死、出院”

　　“我媽一輩子受了這么多苦難，沒想到老了還飛來橫禍。”站在重癥監護室的門口，劉艷軍忍不住哭了起來。

　　78歲的馬淑芳，年輕時從河北嫁到山西，由于丈夫癱瘓在床，伺候了21年，并獨自拉扯大幾個兒女。

　　“母親說菜也挺貴的，做臭豆腐就著饅頭吃，能省點錢。”劉艷軍說。

　　6月21日，家人連夜把老人送往北京307醫院，經過兩次搶救后，住在重癥監護室里。

　　北京住院的第一天，劉艷軍去病房探望母親，老人雖然睜不開眼，不能說話，還是一直用手敲著床邊，比劃著想要寫字的樣子。

　　“我和護士要了紙筆，媽媽哆哆嗦嗦地寫了很多，只有幾個字寫的清清楚楚：‘出院、回家、好不了、死’”。劉艷軍理解母親，“她是個好強又固執的老太太，擔心孩子們沒錢，心理負擔太大”。

　　無論家人如何安慰，只要有人探視，老人就會寫字要求出院。劉艷軍紅著眼睛，透過監護室的窗戶看進去，“我現在都害怕進病房，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放棄。”

　　事實上，三人中毒住院前，這個家庭已負債累累。

　　今年5月1日，妞妞的爸爸劉永峰因車禍受了重傷，頭部和腿部多處骨折，左眼視力近乎失明，雙耳聽力嚴重障礙，治療費已經花了32萬余元，后期治療因缺少費用已經停了。

　　“前期住院花費近40萬，后期醫生說能在一個月后拔下呼吸機就不錯了，至少還得20多萬。”劉艷軍說，巨額治療費家人已無力支撐。

　　劉艷軍稱，目前已收到愛心捐款20萬余元。“很感激社會上的好心人，是他們給了我們一家人走下去的信心”。

　　此外，王浩春大夫稱，兩位患者還需在重癥監護室檢測。“醫院考慮到病人的實際情況，已為他們提供了費用最基礎的每日花銷6000元的重癥監護室，離開重癥監護室后還需繼續治療，花銷很大。”

　　追問

　　為何臭豆腐能中毒？

　　自制發酵豆制品易污染上肉毒桿菌

　　王浩春大夫介紹，肉毒桿菌外毒素是種嗜神經毒素，在已知外毒素中毒性最強。人食入含毒素的食品后，即可發生中毒，成人致死量為0.01mg。臨床表現主要為各種麻痹及胃腸道癥狀，危害嚴重，病死率很高。

　　產生該毒素的肉毒桿菌本身無致病力，但在適宜條件下能產生強烈的外毒素，從而引起食物中毒。

　　肉毒桿菌可附著于水果、蔬菜和谷物上。豆制品(臭豆腐、豆豉)和面制品(發酵饅頭、面醬等)亦可受本菌污染，但最易受污染的是火腿、臘腸和罐頭食品。在缺氧的情況下，細菌可大量繁殖而產生毒性強烈的外毒素。

　　人體攝入毒素后會有一定的臨床表現潛伏期，“一般為12到36小時，最短者2小時，最長可達10到14天。潛伏期越短，病情越重，預后也越差。”他說，嚴重者可因呼吸麻痹而死亡，但病人神志始終比較清醒，知覺無改變。

　　解放軍第302醫院感染性疾病診療與研究中心副主任聶為民稱，臭豆腐等腐乳制品實際上是豆腐的發酵制品，發酵是靠細菌作用，使豆腐的蛋白質分解。土法制作臭豆腐，一般是將一塊塊的豆腐煮熟后分成若干小塊再一層層置于容器中，然后封住容器口。由于發酵用的細菌不同，在發酵過程中還可加入中藥材或香料，因此各家制作臭豆腐，味道都不一樣。

　　我國部分地區有食用自制發酵豆制品的習慣，如臭豆腐、豆豉等。這些食物容易受到雜菌的污染，如果污染肉毒桿菌，可引起肉毒桿菌中毒。他建議消費者盡量不要自制發酵豆制品，因為制作環境很可能達不到相關標準要求而導致食材被污染。

　　此外，經過發酵加工的食品不宜攝食過多，且食用前最好經過充分的加熱。如果看到蓋子鼓起來，就一定不要食用了。如果無意中食用后出現惡心、嘔吐、眼瞼下垂、視力模糊、呼吸困難等疑似肉毒桿菌中毒的癥狀，應當盡快送醫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