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我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毫無保留地給了這座城市,我希望北京能接納我,雖然我不是那么高精尖的人才。
王朗正在給顧客吹頭發。本報記者智春麗攝
“我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毫無保留地給了這座城市,我希望北京能接納我,雖然我不是那么高精尖的人才。”
王朗
“老家已經回不去了”
來北京6年了,王朗最大的夢想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美發店。
白色條紋衫、藍色九分褲、黃色帆布鞋,智能手機里不時傳來微信叮咚的鈴音,耳邊飄來Lady Gaga的動感節奏。在北京CBD地區一家美發店里,王朗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王朗,23歲,來自河北邯鄲的一個普通農村。6年前,他高一輟學后到北京打工,先后換過6家理發店,從冬天站著給客人洗頭洗到手指開裂的學徒,干到如今月薪5000元的發型師。
去年,他和同鄉一位姑娘相識并結婚。過了春節,雙方父母都希望他能留在家里,他還是踏上了回北京的路。因為“老家已經回不去了”,他說,自己現在已無法適應老家的工作和生活。
對他來說,一把理發剪,幾乎就是6年生活的全部。只有回到這里,他才能延續熟悉的生活:做發型、網購、微博、電影、KTV,還有店里的WiFi。
現在,王朗剪一次頭發38元。他還清楚地記得,從學徒轉為助理后,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是65元,那年他18歲。
他還記得,有好多夜晚,自己縮在宿舍窄窄的床鋪上,抱著模特頭練習卷發杠到凌晨兩點,自己刻苦卷發杠的時候,他的高中同學們正在沖刺高考。
“那時不知道累,很亢奮。掙得少,沒有關系,睡得少,也沒有關系。因為能夠在應該學習的時段學習到新的東西,而且有人愿意教你。從那之后,我就一步一個臺階往上走了。”
正在說話間,一位顧客走進門,他點名要找的發型師剛好不在。王朗笑著迎上去,利索地為客人披上罩衣。“大哥,今天我來剪,準備剪個什么發型?”
一番交流,手起剪落,半個小時后,這位顧客起身作別,笑對著鏡子理理頭發,原先的疑慮一掃而光。
“北京6年,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除了剪發的手藝,還有與人交流的技巧、為人處世的原則。”送客人出門,王朗認真地說。他以前很膽怯,不愛說話,現在完全不會了,主要是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
“這里找不到家的感覺”
認可,王朗說,他對這兩個字的渴望程度,可能是很多人都難以理解的。
“有了認可,我對生活才有預期。”王朗說,“說實話,燙染一個頭發,可能比我站著剪一整天頭發掙得還多。可是,我不會隨便向顧客推薦。一方面是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更重要的是一種認可。否則,即使這個月我掙了1萬元錢,下個月沒有顧客來找我了,怎么辦呢?”
“你知道我對北京的感覺嗎?喜歡,但是談不上愛。北京很好,這兒的人好,有文化底蘊,都比較有素質。不過,北京總讓我很失落,找不到家的感覺。”
“可能跟我從事的行業有關,沒有醫保,也沒有參加過有組織的文化活動。我所得到的幫助幾乎都是來自于私人關系,老鄉、同事,生了病不敢進醫院,都是自己買點兒藥解決。去派出所辦暫住證的時候,心里不好受。”說起這些,面前這個開朗、陽光的小伙子有些沉默了。
休息時,王朗喜歡隨便搭乘一趟公交車,看看沿途的風景,想在哪兒下了,就下車走走。“我特別喜歡陌生人找我問路,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感覺自己屬于這個城市。”
“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2009年,他從報紙上看到演出信息,跑到國家大劇院花300元買了一張音樂會的票。
“那感覺太美好了,心靈的自由。”他說,一個人坐在那里,聽得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的夢想就是在北京開一家美發店,七八十平方米,雇三五個人,小而精。今年的計劃是好好工作積攢客人,培養自己開店缺少的能力,籌備團隊和資金。”
王朗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北京堅持多久。不過,他決定先把媳婦從老家接過來。
“城區房租太貴,我考察好了,在五環邊上有一個城中村,房租便宜,10平方米,一個月900元。每個房間都有防盜門,絕對安全!”
采訪就要結束,王朗主動提出登錄自己的微博,求“互粉”。我看到他新近更新的一條微博:今年的計劃完成了多少?今年的夢想還在實現的路上嗎?
北京會給王朗的中國夢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嗎?
相關新聞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