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程紅 攝
前不久,國家糧食局局長任正曉透露,我國糧食從生產出來到擺上餐桌的過程中,每年浪費掉了上千億斤,大約相當于2億畝耕地的產量。其中農戶存糧因為設施簡陋,缺乏技術指導服務,以及因蟲、霉、鼠、雀造成的損失達400億斤以上。
在水稻生產第一大省湖南,種糧農戶紛紛向記者表示,在糧食的收獲和存儲環節浪費確實很大,甚至“產得越多、損失越大”,他們對這一現狀早就痛心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希望有辦法遏制這些無謂的浪費。
“損耗的糧食比例高達20%”
在洞庭湖腹地的常德市漢壽縣,來自大南湖鄉的種糧大戶孫文賢直言:“全鄉每年因為發霉和被老鼠吃掉的糧食比重高達20%。”
孫文賢告訴記者,當地土壤肥沃,農民種植水平高,只要風調雨順,一畝地早晚兩季的總產量便可達到一噸以上。然而,與高產量并存的卻是高損耗。由于缺少曬坪和倉儲條件,加上人工吃緊,每年“雙搶”的15天時間里,盡管孫文賢忙到每天只睡兩個小時,仍然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將自己幾十萬斤稻谷全部晾曬完畢。
“大南湖鄉有4萬多畝早稻,產量有4000萬斤。要找到足夠大、足夠多的曬坪根本不可能。”孫文賢告訴記者,全鄉最大的一塊曬坪面積也不過2畝,一次最多能曬3萬斤稻子。“早稻因為是在夏天收割還稍微好一點。晚稻就不同了,天氣不好的話,曬到下雪天都曬不干!”孫文賢說。
稻谷一旦曬不干,便會迅速發霉變質。于是便出現了“產得越多,損失越大”的尷尬局面。
面對這樣的情況,農民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在“雙搶”時為減少時間和成本,放棄一部分早稻收割,以便為價格更高的晚稻生產騰出時間。一些大戶反映,他們每年因此放棄的早稻少則幾萬斤,多則幾十萬斤。
另一種就是賤賣早稻。孫文賢告訴記者,就算明知道稻谷價格會漲,也只能盡早賣出。“去年早稻一上市我就賣了,每斤才賣一塊一毛錢,一個月后漲到一塊四毛錢,我已經無谷可賣了。光差價我就損失了30多萬元。”孫文賢說。
一些規模不大的農戶則選擇邊曬邊存、邊存邊賣。但簡陋的倉儲條件同樣讓他們的稻谷白白損失。大南湖鄉農民宋連發去年9月儲存了2萬斤晚稻在家,半年多時間就減少了300斤。“老鼠太多了,門都被咬壞了。”
宋連發帶著記者來到他的“糧倉”,這本是宋家老房的堂屋。記者看到,兩扇門都是木頭材質,被老鼠咬穿的洞有拳頭大小,而堆壓在底部原本打包好的稻谷已經散落得滿地都是。
收糧主體混亂 助長損耗加速
為了便于存儲,國家對收儲糧食的水分含量有要求。記者了解到,稻谷剛收上來時水分含量一般都在30%以上,經過一段時間晾曬可以降到18%左右,但仍高于國家13.5%的規定標準,一些正規米廠的標準盡管稍微寬松,也維持在15%左右。而這種實際水分含量與標準之間的差距,便為一些小米廠和糧食販子提供了可乘之機。
中儲糧湖南分公司某直屬庫一位倉儲科科長介紹,正規企業和國庫會嚴格執行稻谷水分和雜質的相關標準,由于糧食收購的市場主體多樣和無序,激烈的競爭往往使得有些收糧主體無視標準,仍舊大量收購不達標的稻谷,進而更加促使農民不愿對稻谷進行整理晾曬。兩者互為因果,導致糧食品質大大降低,加速損耗。
“濕糧和干糧的差價可達每噸700元,而作假成本又極低,不少同行便采用‘裝底蓋面’(外面好里面差)的方式將收來的稻谷交給國庫或企業。”趙鵬輝說。趙鵬輝是益陽市赫山區一位從業9年的糧食販子,他告訴記者,為了抵消搶糧增加的成本,一些販子便想出如此辦法以次充好。
另一方面,一些不靠種田維持生計的散戶,除了對留作口糧的那部分稻谷進行妥善保管外,根本不愿在儲糧上多花心思,只是隨意將糧食堆放在廢棄的豬圈或是柴房里。
趙鵬輝說,只要自己對質量要求稍微嚴苛,或是價格上稍微壓了價,之前談好的一筆買賣隨時都有可能黃了。許多農戶并不太在意糧食的損耗,因為他們覺得損失的糧食并不值多少錢,可是積少成多,浪費十分巨大。
上述中儲糧負責人還向記者介紹,該直屬庫所在縣全年糧食產量超過85萬噸,但直屬庫和地方糧食系統以及正規民營企業最多只能消化30萬噸左右。剩下的大部分都被小多亂雜的其他米廠瓜分,由于這部分主體缺乏對標準的嚴格執行,由此帶來的損耗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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