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交官到人大發言人
傅瑩的柔與剛
2013年3月4日,全國人大新任發言人傅瑩首次亮相,就引來國內外媒體的廣泛關注。
從最會用講故事的方式介紹中國的大使,到全國人大第一位女發言人,人們對傅瑩的評價越來越多,有網友覺得她“氣質大于年齡”,有媒體認為她“溫雅中透著力量”。她自己卻表示,“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希望慢慢改進”。
從大草原走出來的她,究竟有著怎樣的性格?又經歷了哪些風雨才走到今天?她的丈夫和《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講述了她的一些故事。
丈夫郝時遠向本刊講述妻子點滴生活
她從草原來
看了傅瑩作為人大發言人的首次亮相,她的丈夫郝時遠覺得“挺好”:“兩會期間我們分別住在各自住地,見不了面。發布會結束后,我只發了兩條短信給她,表示祝賀,也鼓勵她繼續努力。”郝時遠是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院長助理。3月5日,他在政協委員住地昆泰酒店接受環球人物雜志記者的專訪,講述了妻子的點滴生活。
當“忙”成為常態
大約是在兩會召開前10余天,傅瑩告訴郝時遠,自己將出任全國人大發言人,直言自己壓力不小。郝時遠也認為,從外交官轉到國家最高權力機構發言人,對她是個不小的考驗。
那段時間,傅瑩比以前更忙,連著好幾天都是夜里11點多才到家。郝時遠不知道,她是在部里辦公還是在別的地方為兩會作準備。他心疼妻子,卻又對她的這種狀態習以為常。在傅瑩擔任駐外大使的10多年里,夫妻二人只能借著休探親假的機會團聚,2007年傅瑩出任駐英國大使時,郝時遠曾陪她向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遞交國書。2010年傅瑩回國后,兩人還是聚少離多。“每周5個工作日,她能有一天回家吃晚飯就不錯,一般還在8點后,周末也至少有一天要加班。有時回來得稍微早點兒,她就會念叨,‘喲,我今天走得比部里其他領導還早’。今年春節,她也是大年初四就開始加班了,忙(外交)部里的事。做她這個工作,肯定是這種狀態,這一點,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也理解。”
因為忙,傅瑩很難有時間陪伴家人,于是,郝時遠左肩挑著科研重擔,右肩也不得閑,回到家“要操持家務、帶孩子”。他笑言,因為廚藝不錯,自己成了家里的主廚,平日里會做些家常便飯,“有時也會做一些內蒙古的家鄉菜”。“當然,她(傅瑩)的西餐也做得很好。我們這代人都插過隊,從小就幫著操持家事,都會做飯,關鍵是現在沒有時間。”
郝時遠回憶說,多年前,他們還年輕,職級也比較低的時候,工作還不是特別忙。每到周末,他們總會去打網球、帶孩子玩。當記者提到有媒體報道說傅瑩的高爾夫打得比較好時,他皺了皺眉,半開玩笑地說:“高爾夫我倒不覺得她很會打,也還行吧!”但現在兩人已經幾乎沒有什么運動的時間。
好不容易有一天能休息,夫妻倆一定會睡個大懶覺。“我們家這位,最缺的就是睡眠,畢竟都是這個歲數的人了,我很擔心她的身體。”每當這個時候,郝時遠總不太愿意和妻子談論工作,特別是“外交大事”,兩人只想平靜地待一會兒,聊一些平常人家都會說的瑣事,或者看看電視。傅瑩有時也會忙一些家務,比如清理衣服、打掃房間。“我們其實就是普通人、普通家庭,生活內容什么的,和大多數人沒什么不同。”
夫妻互當“參謀”
除了生活上相濡以沫,工作上遇到問題時,夫妻倆也常給對方當“參謀”。
一直以來,傅瑩總喜歡根據不同的場合,以簡約的素色長圍巾搭配各種彩色西服外套亮相。她的穿著總會讓人眼前一亮,更有人稱她為“時尚外交官”。
雖然在著裝方面已經有很多心得,也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但此次發布會前,傅瑩還是拿著幾套比較正式的服裝,讓郝時遠幫忙看看穿哪套亮相更合適。“我們一起討論了許多細節。比如,背景板可能是什么顏色?全國人大的新聞發布會,背景板上可能會出現一些大紅色塊,背景板之外的墻壁又是灰白色,這些色差都需要考慮進來。”最終,他們選定了一件寶藍色西服外套。
郝時遠在此次政協會議上提交的“關于建立中華民族抗日戰爭勝利紀念碑”的提案,也事先和傅瑩在家里討論了一番。“去年,我參觀完南京大屠殺博物館,心情沉重極了,同行的人也都流下了熱淚。我當時就開始思考,作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國,我們建起了幾百處抗日的紀念設施,幾乎每個省都有,但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為紀念英烈而立,我們的愛國主義是建立在‘勿忘國恥’的悲情之上的,這也容易導致一種‘現代抗日’的心態,缺乏一種戰勝國‘振我國威’的豪情,以及豁達的大國胸懷。傅瑩曾在外交部亞洲司工作,現在也負責亞洲事務,一直比較關注中日外交關系。回到家后,我跟她討論起這個問題,她也認為我們應該建立中華民族抗日戰爭的勝利紀念碑,要實現的是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這很有必要。”
“一直努力,這才有了今天的她”
傅瑩和郝時遠都是蒙古族人,自大學時代相識至今,夫妻倆已攜手走過數十年,他們唯一的女兒也已嫁為人婦。記者想從郝時遠口中問出更多二人間的往事,他“吝嗇”地說,那么多件,沒法挑出哪一件來仔細說,但有一點,妻子的性格的確一直沒怎么變:“大家都說她溫婉,我看也是。還有努力,這是她最大的特點,從小就是這樣。”
1953年1月,傅瑩出生于內蒙古呼和浩特市。不管走到哪里,傅瑩總忘不了內蒙古,她喜歡喝自己熬的奶茶,喜歡聽內蒙古的長調,喜歡選擇蒙古族歌曲CD當作外交禮物。內蒙古這片廣袤的草原賦予了她開朗、熱情的性格,也讓她變得堅韌。
傅瑩的父親阿民是蒙古族著名哲學家艾思奇的學生,在新中國成立后曾任內蒙古軍區宣傳部副部長。在父親的教導與家庭氛圍的熏陶下,傅瑩從小就熱愛閱讀。“你剛才問到我們共同的興趣,那可能就是閱讀吧。一有時間,我們都愿意坐下來讀書;一有新的書、新的訊息,她都想學習。”郝時遠說,知識的不斷累積,讓傅瑩具備了縝密的邏輯思維能力,更養成了思考總結的好習慣。
“文革”期間,因為父親蒙冤被關押,傅瑩中斷了中學課程。1970年,在“上山下鄉”的熱潮中,她來到內蒙古西部的一個生產建設兵團,在那里一待就是3年多。在廣播站工作期間,她毫無文弱女孩的嬌氣,而是像男人一樣,經常攜帶沉重的放映設備奔走于兵團的各個站點,爬電線桿、架銀幕,為戰友們放映影片。日后,每每回憶這段經歷,傅瑩總說讓自己印象最深的其實是身體的各種極限——饑餓、寒冷、體力透支、精神磨練:“這些體會,都是我人生最寶貴的財富,讓我能夠吃苦、更加堅強,也讓我變得更豁達,做事情不那么斤斤計較,樂于也敢于奉獻。”
工作的艱苦卻并沒能磨掉傅瑩對學習的渴望與斗志。那幾年,她硬是靠著自學,學完了高中各科目的知識。1973年,她進入北京外國語學院英語系學習。
對傅瑩來說,能重新獲得專門的學習機會太難得,她非常珍惜。除了英語,她又選擇法語作為自己的第二外語,可她似乎還覺得不夠。大學畢業后,傅瑩進入外交部工作。在第一次駐外工作期間,為適應工作需要,她又學習了羅馬尼亞語。在郝時遠看來,“傅瑩對未來并沒有特別的預期、規劃,只是一直努力、再努力,這才有了今天的她”。他說,兩會結束后,傅瑩可能會接到正式任命,換一個新的角色,到全國人大工作。“但我相信,無論在什么職位,她都會一如既往地努力下去。”
(《環球人物》雜志記者 廖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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