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別跑!”
看到被盤問的男子扔下自行車轉身就跑,民警肖文慶來不及多想,大喝一聲,朝嫌疑人逃跑的方向沖了出去。
5月1日,湖南長沙市公安局雨花分局高橋派出所接到舉報稱某小區藏有傳銷據點,肖文慶和輔警肖武隨即出警,在詢問一名可疑對象時發生了上述一幕。與以往經過嚴密布控的抓捕不同,這是肖文慶從警生涯中一次少見的突發追捕。
全速奔跑約兩百米后,肖文慶右腳的鞋子不慎掉落,為了不耽誤追捕,他一邊跑一邊快速甩掉另一只鞋子,赤著腳繼續向前追。
肖文慶與嫌疑人之間的距離維持在三四十米左右,盡管事后發現追捕的直線距離只有三公里,但由于街巷彎繞很多,加大了追捕難度。
肖文慶告訴記者,在追捕過程中,奔跑中的肖文慶發現群眾中有一名黑衣男子繞到前方想幫助自己攔截嫌疑人,黑衣男子的出現讓嫌疑人的步子緩了下來,肖文慶和同事趁機加速追了上去,抓到傳銷嫌疑人,將其控制住。
在現場處理完后續事宜,氣喘吁吁的肖文慶才反應過來,鞋子還在遠處,而自己右腳根處的襪子已經磨爛了。
經審訊這名嫌疑人,當天下午高橋派出所抓住了另外4名傳銷嫌疑人,并解救了2名受害人。目前,5名嫌疑人因涉嫌非法拘禁和搶劫罪已被刑拘。
盤問嫌疑人現場
赤腳狂奔三公里
肖文慶說這只是一次平常出警
對肖文慶來說,以往案件進展到這一步算是告一段落了,但這次卻不一樣。
肖文慶的執法記錄儀記錄了追捕現場。在中國長安網微博上,兩分鐘不到的視頻成了社交網絡的熱點。在顛簸搖晃的畫面中,肖文慶赤腳追捕的細節引來網友討論。甚至有熱心網友聯系中國長安網,發起眾籌活動“承包蜀黍的光腳丫”,想為肖文慶買雙舒適的鞋。
當朋友給肖文慶發視頻確認是不是他時,他才知道自己成了“網紅”。多年前的老同學也先后聯系上他表達了問候,自己的姐姐也專門來電,重復了好幾遍“以后出勤要注意安全”。
肖文慶收下朋友和家人的關心,但他清楚,突發現場往往沒有思考的時間,現場行動憑借的是經驗磨練出的直覺和本能,“來不及多想,再多想一下,人就跑遠了。跑錯一個方向,肯定就抓不到了。”肖文慶說。
肖文慶沒有開通微博,一些評論都是從朋友的轉述得知。對這些天視頻傳播的效果,他感到有點“不敢相信”。“對我們來說,這是很平常的一次出警,過后就是該值班值班,該出勤出勤。同事們每天會遇到類似情況,大家都覺得習慣了。”
但肖文慶在這件事中也感受到了一種理解。大家的贊美和為他眾籌鞋子的活動,在他看來代表著民眾對基層民警工作的肯定。“說實話,一線派出所民警很不容易,大家能關注到這一點,我們覺得很欣慰。我們做的工作大家能看得到,并且對我們的工作表示支持和理解,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心愿。”
就在采訪當天,肖文慶收到了從北京寄來的鞋子,“我試穿了一下,很合適很舒服。”肖文慶笑著說。
實際上,當民警這幾年,肖文慶也遇到過不被理解信任的情況。做筆錄時,曾碰到報案人直言“能破案我就做,破不了我就算了”。還有人直接問民警,“報了案你們能不能破案呢?”“報這個案有沒有意義啊?”
遇到這種情況,肖文慶只能解釋,報了案就會進入調查程序,對于調查取證,派出所會盡全力,只要有線索就不會放棄。
肖文慶覺得,大多數群眾報案后還是會選擇相信警察,聽從民警說明和安排,并且必要時提供幫助。案子告破或糾紛調解成功后,常有群眾送來錦旗或打電話表示感謝。“應該說在我們轄區,警民關系還是很融洽的。”
日均出警40次
派出所工作強度大
肖文慶萌生當警察的念頭是在高考那年。那年家里遭小偷盜竊,報警后,民警迅速趕來現場。那是肖文慶在電視之外第一次近距離見到警察辦案。在十七八歲的少年眼中,開警車、穿制服來到家中的警察特別威武。
此后,警察這份工作讓他覺得“向往”,“剛好那年高考,填志愿時就填了警校。”
2011年,肖文慶從湖南警察學院畢業。首次考警失敗后,他回到家鄉安化縣高明鄉擔任了一年多大學生村官。期間,他參加湖南省政法干警招錄考試,并成功考入長沙市公安局,經過兩年的培訓,2015年2月被分配到高橋派出所。2015年肖文慶剛參加工作時,轄區內除了有一個全國性的批發市場,還有一個物流園,流動人口近10萬 ,肖文慶記得當時派出所日均出警70次多趟,最多的一天出警量突破了100趟,而當值警組只有民警3-4人,輔警4人。后來派出所加大了巡邏防控力度,加上物流園外遷,出警量和發案率逐年減少。目前所內有民警46名,輔警38名,日均出警40多趟,對民警來說強度仍然不小。
2015年2月13日,臨近春節,肖文慶和同事處理了一樁吸毒案。這是他到崗后參與的第一件案子,也是他辦案生涯的開始。所內五個警組以五天為周期輪流值班,不分周末節假日,當值24小時期間,矛盾糾紛、大小案件都歸值班組負責。
盜竊、打架、詐騙、矛盾糾紛調解、社區管控、消防檢查……派出所的工作范圍覆蓋了轄區居民生活的每個角落。
回憶這幾年的辦案經歷,工作三年的肖文慶覺得經手的案子實在太多了。“都是習以為常的工作,沒有刻意留意。反倒經驗不足的新手時期,有些零星記憶相對深刻。”
“2015年7月,我剛來不久也沒什么經驗,接到報警有一撥人酒后打架鬧事,我趕到現場時沖突已發生,眼看場面要失控,我趕緊讓同事打電話回所里請求支援,然后自己沖到打架人群中間一邊喊 ‘我是派出所的,不要打了!’,一邊把雙方隔開。后來同事和我說,當時看到我直接跑到打架人群中間,很擔心我也被打了。我后來想想也覺得,雖然他們打架沒拿東西,但都喝了酒,如果我反應慢一點或出了什么差錯,場面還是很危險的。”
總是“爽約”
肖文慶說對妻子和家人很愧疚
派出所五天輪值,肖文慶很少有機會周六日連休。“有時周六值班一整天,周日一般最早都要中午才能回家。”
由于休假不多,肖文慶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六十多歲的父母理解兒子,叫他沒事不用回來。工作三年,兩年過年在值班,只有一年回家過年了。
肖文慶妻子是他大學同學,目前在老家工作,平時周六日來長沙看望丈夫,這是兩人為數不多的相聚時間,但肖文慶有時很難守約。“人家周五過來說好晚上一起吃飯,但那時又找不到我,因為工作我只能說‘晚點到晚點到’,結果晚到周六還沒回來。”
妻子雖然支持他工作,但也會偶爾發牢騷,每次遇到這種情形,肖文慶心里也不是滋味,“對妻子、對家人很愧疚,但真的沒辦法。”
“工作很累,休息很少,強度很大,但心里很踏實。”滿足感和獲得感來自一次次案件的圓滿偵破。尤其遇上復雜案情,一度毫無頭緒,線索一個接一個斷掉,最終卻在大家努力下將嫌疑人抓捕歸案。肖文慶會覺得,“做這個工作是值得的,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