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鐵道部長談劉志軍:權力欲望強烈 深諳潛規則

                2014-01-07 15:23 來源:環球人物雜志

                  談劉志軍,談春運,談改革

                  傅志寰:當鐵道部長讓我如履薄冰

                  人物簡介

                  傅志寰,1938年生于黑龍江哈爾濱,蘇聯莫斯科鐵道學院畢業。先后在湖南株洲電力機車研究所、鐵道部科技局、哈爾濱鐵路局等單位工作。1991年任鐵道部副部長,1998至2003年任鐵道部部長,領導了前四次鐵路大提速,致力于鐵路管理體制改革。

                  從離家最近的積水潭站上二號線地鐵,在復興門換一號線,到天安門東下車,走6分鐘,跨進南河沿大街111號歐美同學會的大門,全程大約45分鐘。這個過程,76歲的傅志寰每周都會走上幾遍。

                  “我現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歐美同學會幫幫忙,算是個志愿者吧。”傅志寰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說。透過他辦公室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斗拱房檐,向西幾百米就是紫禁城。“你要采訪我,談中國鐵路,可我一個老頭子有什么好談的呢。”雖然“鐵道部”這個名稱已經成為歷史,但作為共和國第十一任鐵道部部長,傅志寰的人生和鐵路有著不解之緣。

                  開車嚇到值班老大嫂

                  如果人生是一趟列車,傅志寰的始發站就是哈爾濱。1938年,他出生在市郊一個名叫“三棵樹”的地方,當火車司機的父親給他起了個小名“樹生”。吃著粗糧長大的他,初中畢業時的身高是1.48米。上世紀50年代初,中國“一邊倒”向蘇聯老大哥,開始大量派遣留學生。1955年,傅志寰通過高考,被選拔為留蘇預備生。接到通知書時,母親正在切菜,聽到消息激動得把手都給切破了。

                  傅志寰兒時的想法很簡單:“父親開火車,我長大了要造火車。”報專業時,他毫不猶豫地填報了蒸汽機制造。結果領導告訴他,這個專業在蘇聯大學里已經被淘汰了,不如改學技術更先進的電力機車。在北京俄語學院學習了一年語言后,傅志寰走進了莫斯科鐵道學院。

                  在蘇聯,傅志寰首先要過語言關。一開始他聽不懂,一節課下來腦子暈暈乎乎。好在蘇聯同學很大方地把筆記拿出來與中國留學生分享,還幫助解答疑問。那段時期,中國留學生在學習上都下足了功夫,凌晨一點之前沒人上床睡覺。

                  “國內每個月給我們發500盧布的生活費,相當于六七個工人的工資。不好好學習對得起誰呢?”但蘇聯同學很奇怪:“中國人怎么不跳舞,不出去玩?”于是就送了個“面包干”的外號,意思是干巴巴的。不過大家關系融洽,中國學生也不覺得尷尬。三年級時,有蘇聯同學開始反過來找中國學生幫忙答疑了。在5年的學習、幾十次五分制考試中,傅志寰只有兩次不是5分。

                  傅志寰在蘇聯的另一個收獲是個子長高了。“去莫斯科的第一年,光午餐我就能吃1斤面包。那兩年,身體躥得很快,最后定格到1.72米,是我們家里最高的。”

                  大三之后,傅志寰開始實習,暑假時學開火車。“如果當天拉的是貨車,蘇聯司機師傅就會把機車控制手柄直接交給我,讓我大膽地開。”有一次由于起速太快,傅志寰慌張之下急于打回控制手柄,結果列車速度幾乎降到零。車站值班的老大嫂嚇了一跳,急忙跑來看個究竟。發現是一名中國實習生在開車,她笑了笑又回去了。

                  實習生活也讓傅志寰看到了蘇聯的另一面。“酗酒成風、官僚主義、管理不善、效率不高……這一切都讓我隱約感到,蘇聯在制度上出了問題。”傅志寰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說。

                  畢業前夕,中蘇關系日趨緊張 。1961年7月,拿到畢業證的傅志寰啟程回國。幾個蘇聯同學到車站送他,都很傷感。

                  挨批斗的“走資派”

                  回國時,傅志寰等人都拿到了畢業分配申請表,他在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堅決服從國家分配,愿意到最艱苦的地方去工作。“這是每一個留學生的心聲,國家培養了我們,理應回報。”傅志寰說。

                  傅志寰被鐵道部分配到湖南株洲電力機車研究所工作。研究所當時建所才兩年,位于距市中心5公里外一個叫做田心的小鎮上,條件不佳。一間大辦公室里擺十幾張桌子,電話必須通過接線員才能接通。因為通話效果不好,打電話要對著話筒大聲吼,一個人打電話,全屋子跟著一起聽。

                  “那時正值困難時期,缺糧食,很多人營養不良,全身浮腫。大家的眼睛都盯住了單位食堂,常為碗里的飯少了一點與炊事員發生爭吵。”打飯時,傅志寰總是按照在蘇聯的習慣,買完飯說聲“謝謝”,結果有一次賣飯老太太終于忍不住了:“以后不要再說謝謝了,別人還以為我多給你打飯了。”

                  當時我國的電力機車是按照蘇聯的圖紙試制的,蘇聯同類型產品也正在試驗階段,技術并不成熟。可屋漏偏逢連夜雨,中蘇關系緊張后,負責技術指導的蘇聯專家撤走了,技術難題留給了傅志寰這樣剛出校門的毛頭小伙子。

                  “那時是激情燃燒的年代,大家憋了一口氣,不相信離開洋人就一事無成。辦公室、試驗站晚上燈火通明,從零部件技術攻關做起,整整苦戰了10年,成功研制了韶山1型、2型、3型電力機車。”在技術攻關中,傅志寰被任命為研究所總體室的負責人。

                  傅志寰也在這段時期戀愛、結婚。妻子叫唐曾妍,本來在北京工作,為了能和傅志寰在一起,選擇了條件較差的株洲。但“文化大革命”很快波及到他們。傅志寰被劃為“走資派”,但因為級別低、“民憤”不大,沒有成為斗爭的重點對象,被批斗了7次之后,下放車間勞動了事。唐曾妍卻禍從口出。她在學習會上發言:“我們每天都在祝林副主席身體健康,可是不知為什么他的身體還是不好。”結果當晚就被隔離審查。她的二哥從北京來看他們,一下公共汽車就看到鋪天蓋地的“打倒現行反革命分子唐曾妍”。因為擔心造反派抄家,傅志寰把結婚前寫的書信一把火全燒了。

                  下放幾年后,傅志寰終于獲得“解放”,先后當上研究所革委會生產組組長、副所長。1976年“四人幫”倒臺后,中國迎來了 “科學的春天”,傅志寰帶領同事們埋頭苦干,又取得了一批研究成果。

                  回顧在株洲工作的23年,傅志寰說:“想想看,天上飛的是空客、波音,地上跑的是奧迪、桑塔納,但鐵道線上奔馳的是韶山型機車,地地道道的中國品牌。能為中國鐵路電氣化事業做出貢獻,我們很驕傲。田心是個小地方,但它是中國電力機車的搖籃,也是我奉獻青春的地方,那里有我同甘共苦的朋友,是我最留戀的土地。”

                  “毛主席派人來”

                  1984年元旦過后,傅志寰離開株洲,調入鐵道部科技局,5年后,他又調任哈爾濱鐵路局局長。在此之前,傅志寰一直在科研單位和機關工作,與生產一線接觸不多,這次調任給了他一個熟悉鐵路運輸工作的機會。

                  哈爾濱鐵路局管轄范圍內有7000公里的鐵道線、25萬名職工。管區內冬季氣溫低,工作和生活條件相當艱苦。要管好這樣大的一個鐵路運輸企業,對傅志寰來說是嚴峻的挑戰。

                  上任第一年,老天給了他一個下馬威。“那年冬天冷得出奇,哈爾濱氣溫少有地降到零下30多攝氏度。那里的蒸汽機車一旦遇到溫度低,就‘燒不上汽’,不但沒勁,還常常引發列車坡停事故。機車乘務員在這種季節里也是最遭罪的。”傅志寰對記者說。

                  綏化至佳木斯是一條繁忙干線,坡道又多又陡,對司機的技術要求很高。那一年的大年三十,風勁天寒,一趟貨物列車停下后,趴在原地動不了,造成全線癱瘓,原因主要在于嚴寒下機車馬力下降。但也有職工缺乏積極性的問題。當時干多干少一個樣,司機難免有怨氣。停下擋道的列車必須開走,司機卻報告說自己無能為力。情急之下,負責臨陣指揮的分局長李鳳岐在調度臺用無線電話吼了一嗓子:“哪位司機是共產黨員?!”一名司機自告奮勇開走了擋道的列車,這才疏解了全線。這件事讓傅志寰至今記憶猶新。

                  還有一次,大水沖斷了濱綏線,一列客車進退兩難,在荒野停了兩天,和外界失去了聯系,沒飯吃,沒水喝。全靠30多歲的列車長組織乘務員到附近的村子里去擔水、買米,千余名旅客才安定下來。線路開通后,在旅客面前表現剛強的列車長,一見到傅志寰就哭了。

                  另一方面,傅志寰得以廣泛地接觸社會。剛到哈爾濱時,一名“文革”期間曾受過沖擊的職工闖進辦公室,要求落實政策。傅志寰解釋,因為自己初來乍到,需要時間了解情況。上訪者認為他在推脫,怒氣沖沖地把辦公桌上的電話和茶杯摔在了地上。“這樣的事我之前從未經歷過。事后自己反復思索,覺得盡管上訪人員的做法欠妥,但對他們的問題不能回避,應該妥善處理。后來鐵路局也相應地采取了一些解決辦法。”傅志寰說。

                  “同一件事情,我聽到的反映有時候卻是不同的。有人說,自己做了什么,旅客如何滿意,而旅客卻不認可。我相信誰呢?私訪是一種方式,能看到真實情況。”傅志寰說。

                  然而有些基層工作人員也有對付的辦法。某些大車站,一旦發現有領導出現,就播放歌曲《毛主席派人來》。稍不留意,行蹤就暴露了。私訪時,傅志寰常常只帶個秘書。

                  “在哈爾濱鐵路局工作的兩年,學到了許多在學校里沒學到的東西,相當于又上了一次社會大學。”傅志寰說。

                  領導鐵路大提速

                  1981年,傅志寰在德國進修了一年,經常乘坐時速200公里的火車出行。他從此盤算著有朝一日能夠提高中國的列車速度,但當時這似乎只是一個美好愿望。

                  1991年,傅志寰從哈爾濱調回北京,先后任鐵道部副部長、部長。有了實現愿望的平臺后,客車大面積提速成為了他的工作重點。

                  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國鐵路客車平均旅行時速只有48公里,最高時速徘徊在80—100公里。傅志寰認為,如果再不提速,很多人將不會選擇乘火車出行了。

                  為此,傅志寰牽頭組織了系列提速試驗,研制提速機車車輛,后來又向部黨組提出,實行既有繁忙干線的大面積提速。鐵道部采納了他的意見,做出大提速的決定。不過,提速是個系統工程,線路小半徑曲線需要改造,原有道岔必須更新,電力接觸網應該調整,信號要求升級,機車車輛也得換代。“難點很多,概括起來:一是擔心安全,二是缺錢。”傅志寰說。

                  由于提速風險很大,一些朋友勸他“三思”。但傅志寰認為,可以通過采用新技術、加強管理的辦法確保安全,減少投資。提速后,快速列車最高時速達到160公里,廣深線電動車組時速達到200公里,開行“夕發朝至”列車。在參與和領導了全路第一次大提速之后,傅志寰又相繼領導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大提速。后來的事實也證明,安全沒有問題,效益很好。

                  1999年,我國第一條秦皇島—沈陽客運專線(高速鐵路)開工建設,研制了高速電動車組。兩年后,在這條鐵路上,創造了每小時321.5公里的當時中國鐵路第一速。“這不僅為隨后的高速鐵路建設提供了技術支撐,還積累了建設和管理經驗,培訓了一批人才。”傅志寰說。

                  琢磨鐵路改革方案

                  剛擔任部長時,傅志寰用“如履薄冰”來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回憶說:“那幾年晚上經常睡不好覺。”

                  確保鐵路運輸3年扭虧,是國務院對傅志寰的要求。1998年是第一年,當時金融危機席卷亞洲,貨源不足,運輸收入直線下降。此外,由于碰上百年不遇的洪水,運輸收入沒有完成計劃。傅志寰壓力很大,他認為除了外部環境,要盡快扭虧,必須觸動深層次問題——鐵路管理體制不適應市場的變化。

                  作為改革第一步,傅志寰帶領黨組做出決定,對鐵路局實行資產經營責任制。1999年初,鐵道部舉行了簽訂責任書儀式,傅志寰與各鐵路局局長、黨委書記簽訂為期兩年的扭虧減虧責任狀。一名中央電視臺記者在現場問傅志寰:如果全路不能扭虧怎么辦?傅志寰說:“完不成既定目標,我帶領部黨組成員集體辭職。”經過上下共同努力,當年全路完成了運量大幅增長,提前實現了扭虧目標。

                  然而,比起資產經營責任制,鐵路管理體制改革則難得多。“政企不分的鐵路就像個小社會,除了運輸以外,建筑、工業、學校乃至公檢法一應俱全。有人曾開玩笑,鐵路除了火葬場以外什么都不缺。”傅志寰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說,“管理體制改革,要先易后難,首先應該掃清外圍,即剝離輔助,精干主體。2000年,鐵道部將鐵路工程、機車車輛工業等五大公司、10所高校整體劃出。通過分流減員,鐵路職工總數減少了80萬人。”

                  相比外圍輔助機構的分離,鐵路運輸主業管理體制改革則更不容易。對此,鐵道部黨組達成共識,鐵路改革就是要推進“政企分開、企業重組、市場經營”。其中,政企分開是前提,市場經營是方向,做到這兩條并不太難,最大的難點在企業重組上。“鐵路局不是理想的經營主體,不是真正的企業。因此,改革的關鍵問題是鐵路局的重組,把新企業立起來,使其能夠在市場里獨立運作。當時有4種重組方案:一是成立全國鐵路運輸總公司,可較快實行政企分開,但無法打破壟斷;二是按區域組建若干鐵路公司,可適度打破壟斷,但不利于保持路網統一,而且對于某一地區而言仍然是壟斷的;三是以鐵路干線為主體,構建幾個大公司,但我國大部分鐵路基本不具備組建干線公司的條件;四是實行“網運分離”。這是歐洲國家鐵路普遍采用的模式,把鐵路網與運輸經營業務分離,組建一個國家路網公司及若干個客運公司和貨運公司,分類管理,但協調難度較大。

                  傅志寰認為,“網運分離”比較適合中國國情。“中國的鐵路能力本來就很緊張,保持一張網,效率相對較高。路網由國家管、國家建,各個運輸公司的列車都能在上面跑,彼此之間形成競爭。”

                  然而,改革方案涉及面很寬,爭議始終未曾停息。“盡管有的咨詢機構建議把鐵路按地區分拆成幾個公司,不過我還是更傾向于‘網運分離’。”傅志寰說。

                  劉志軍的正反面

                  然而,隨著劉志軍2003年成為鐵道部部長,鐵路改革出現了逆轉。

                  提到自己的繼任者、曾和自己同住一棟樓的劉志軍,傅志寰給予了兩方面的評價。

                  在傅志寰看來,劉志軍有一些鮮明的特點:不甘寂寞、有雄心、能吃苦,頭腦靈活、善于交際公關,辦事果斷,對于認定的事非常執著,不達目的不罷休。傅志寰擔任部長時,劉志軍是主管運輸的副部長,那時常以辦公室為家,人稱“拼命三郎”。

                  然而,傅志寰無法接受劉志軍的行事方式和手段。“他有強烈的權力欲望,深諳潛規則,有時為人處世不講原則,利用手中權力謀取私利。”傅志寰對記者說。一些職工對劉志軍也有意見:“喜歡拉小圈子,對自己的‘弟兄’給予特殊關照”,“獨斷專行”。1999年后,傅志寰曾多次要劉志軍注意群眾影響,結果導致對方不滿。從此,兩人越走越遠。傅志寰曾明確表示劉志軍不是合適的接替鐵道部長的人選。

                  上臺后的劉志軍全盤否定了上一屆班子的工作。“他接班時才50歲,心比較大。他希望鐵道部能維持政企不分的體制,這樣就可大權獨攬。所以接任部長后,劉志軍不想再進一步改革,相反地收回了已經下放給鐵路局的權力。”傅志寰對記者說。

                  “我與劉志軍沒有個人利益沖突,但在發展理念、改革思路、行事準則、思想作風等問題上,存在重要分歧。”傅志寰在這一點上態度堅定。

                  2011年2月,盛光祖接任鐵道部部長。傅志寰認為,鐵路改革由此才又恢復了生機,賦予了鐵路局必要的生產經營自主權……目前推行的貨運組織改革,也受到市場的歡迎。

                  2013年3月,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決定,鐵路實行政企分開,組建國家鐵路局,由交通運輸部管理,承擔鐵道部的部分行政職責;組建中國鐵路總公司,承擔鐵道部的企業職責。在傅志寰看來,爭議多年的“政企分開”終于實現了,這是鐵路改革的重要一步,但之后的路還很長。“鐵路改革是世界級難題,走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應該先穩幾年,對下一步改革要抓緊研究,有大量工作要做。運輸企業如何重組?到底是按上下分的網運分離,還是按塊塊分,切成幾個區域,要進一步統一思想。”傅志寰說。

                  鐵老大扛不起所有問題

                  相比宏觀層面的鐵路改革,乘客們更關心的是乘火車出行是否方便,車票好不好買,服務能否得到改善。尤其是號稱“全球規模最大的人口遷徙”的春運,上億人口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來回長途旅行,對于鐵路系統是一場嚴峻考驗。

                  傅志寰認為,除了人流過度集中帶來的壓力外,春運的另一個突出問題就是單邊流。“節前從廣州發出的列車嚴重超員,而很多返程列車卻是空的。節后則正好相反。”

                  傅志寰回憶說,十幾年前,春節剛過,他到成鐵春運管內的一個車站,看到一趟去往廣州、編組18節車廂的臨時客車里,居然擠進了3000人,超員100%。上世紀70—90年代,為解決春運客車數量嚴重不足問題,曾以棚車代用。棚車條件簡陋,旅客只能席地而坐,既不便于上下車,也難以保障安全。“有一次我從達縣坐棚車去廣安,親身體會到喝水、大小便極為不便,覺得鐵路虧待了旅客。上世紀90年代后期,鐵道部增加了客車的生產,便不再以棚車代用了。”

                  鐵道部始終高度重視春運。每年早早編制春節列車運行圖,整修機車車輛、線橋、信號等各類運輸設備,并調集大批車輛和人員,組織加開大量臨時旅客列車。為了解決客流集中的地區運載工具不足,鐵道部每年都要從沈陽、哈爾濱等鐵路局調動大量客車支援廣州、上海、成都、南昌、重慶等大量民工集散地所在的鐵路局。通常的做法是乘務員隨車跟從。在50天的春運中,他們要晝夜值乘,隨車食宿。過去,由于在超員嚴重的列車里無法解決“內急”,有的列車員不得不備幾個“尿不濕”。

                  “那時我目睹了擁擠的場景,深感不安。也強烈意識到,要改變這種狀況,除了改善運輸組織之外,從根本上講,就是要加快新線建設和舊線技術改造。”傅志寰說,“近些年來,加快了高鐵和普通鐵路的建設,運輸能力大幅度提高,乘車、買票條件已經明顯改善。然而必須說明的是,鐵路運輸能力不能按照極端高峰需求設計,否則除了春運以外,平時將會造成嚴重浪費。因此即使目前的春運,在有些地區還不能完全解決買票難的問題。”

                  在傅志寰看來,春運是一個復雜的問題,背后既有文化傳統,又是當代中國城鎮化和區域經濟發展不均衡的產物。要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除了進一步加快鐵路建設,還在于加快中西部發展,同步推進城鎮化和新農村建設,逐步實行戶籍制度改革等。

                  “一個鐵老大要把所有問題都扛起來是不行的。隨著外出打工人數的減少,加上鐵路能力不斷提升,公路、航空共同分擔,春運的問題才會得到改善。”傅志寰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說。

                  回顧人生,傅志寰用“書呆子”三個字形容自己:“辦事過于較真,認定一加一等于二,不能等于2.01。我自己多次碰到過波折和困難,有時不被人們理解,精神上感到郁悶。但一個人總有順境、有逆境,要想得開些。我還覺得,做人要實事求是,但要真正做到實事求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環球人物記者 尹潔)

                責編:王嘉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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