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鄭州,何處尋商周?

鄭州二七塔 

　　鄭州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都城。黃帝、夏、商皆建都于此。春秋時期的鄭國、戰國時期的韓國,也選擇了鄭州。五個朝代加起來,鄭州作為國都的歷史超過1000年。

　　缺少典型的事件,缺乏足夠的細節,幼年中國的往事很容易被遺忘。3600年前某天,商朝開國君王成湯,在亳都召集百官,祭祖奉神,占卜結果認為在此建都可使國家興盛。鄭州在公元前幾百年就做完了它的國都夢,商周的故事太遙遠,今天鄭州的地上地下都難以尋到它的一點痕跡, 無一處可供游人訪古尋幽,這幾個朝代只活在歷史書里。為了說明還有點革命歷史,就建座二七紀念塔;為讓游人看看華夏文明之水,就搞了個黃河旅游區。

　　六朝古都、十朝古都,鄭州都排不上號。但要看三千年的華夏文明,還得從鄭州翻開第一章。清朝張之洞大筆一揮,京漢鐵路從鄭州通過,就此確定了鄭州作為一省之會的地位,直到今天,鄭州還忙忙顛顛地做著它的現代差事。

　　二、洛陽,牡丹臥佛水席

洛陽龍門石窟

　　“洛陽三月花如錦,偏我來時不遇春。”雖有遺憾,導游小姐卻送給我們一幅唐三彩,上面是一朵盛開的黃牡丹。洛陽的牡丹,天下最有名。這種嬌羞富態的名花帶著武則天的皇氣和楊貴妃的貴氣從長安來,今天洛陽每年都有花會,人們沒法拒絕牡丹的魅力。

　　七月的洛陽,沒有牡丹,只有佛。到洛陽想看到牡丹是不容易的,而要看到佛,則一年四季都可以。東漢時期佛教首傳于洛陽,始建白馬寺,由此奠定洛陽的釋源地位。洛陽更有全國三大石窟之一的龍門石窟。離城只幾公里,依著洛河,一個個虔誠的藝術家,在石頭上鑿出一個豐富的精神世界。有仰之彌高的盧舍那大佛,更有小如桃核的立佛。一個佛國一片平和的心境,就象今天的洛水一樣平靜。

　　三、開封,一個藝術的宋朝

開封鐵塔

　　由于海外貿易和科技發展,宋朝的經濟十分發達,它是當時世界上最富庶的國家。國都汴京創立了前所未有的城市繁榮, 它是中國的中心也是世界的中心;開封的生活是至今為止史上最愜意的城市生活。那是公元1000年,孟元老所著《東京夢華錄》有文字可考,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讓東京的生活躍然紙上。經濟繁榮,文化自然發達。北宋的皇帝,只知藝術,不識干戈,不問天下興亡。亡國之君宋徵宗趙佶書法最佳,繪畫藝術登峰造極。他引領了一個時代的藝術,蘇王米蔡四家書體是中國書法藝術的頂峰。

　　這是一個把宋詞唱得最精彩的城市,這是一個發源豫劇的城市,這是一個浮在水上的城市,“一城宋韻半城水”,城內有“五湖”和“四河”相通。到新中國成立初期,還開封擁有4平方公里的水面,現在只剩下了1.45平方公里。有了水,就會養出很好的花,特別是菊花。北宋花鳥畫也結束了一個時代,空前絕后,自此之后中國繪畫藝術一直走下坡路。

　　開封的城,由黃河的泥沙層層夯實,地往上長,城往上長,千年之后,一切都湮沒泥土之下,只有當年小山上的巍巍鐵塔,依然聳立,說著宋朝那些事兒。人死了才用土埋,大宋的汴京死了,歷史與沙土一層一層把它淹埋。感謝那些還未堅實的沙土,今天開封大部分建筑還只有三層,這樣,開封人就擁有廣闊的天空,沒有國內大城市高樓林立帶來的窒息感。

　　汴京讓我們充滿了對大宋都城的懷念,《水滸傳》把東京的故事真實還原。魯達在相國寺倒拔垂楊柳, 林沖中了高逑的奸計誤入白虎節堂,楊志在州橋賣刀誤殺牛二,皇帝舍棄三千佳麗深夜出宮鉆入李師師的芙蓉帳,還有“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元夜燈火…… 但這一切,都已被黃河的沙土連同開封城一道深埋地下。離去時,我買了一軸《清明上河圖》,在家閑來無事,展卷看看,汴京如在眼前。四個城市,幾乎處于同一緯度,沿著黃河邊從西到東排列,仿佛早就約好了,每個城市接力一千年,把中原的繁華夢繼續下去。今天,一條旅游線,把它們串起,幾天時間,就讓你一次回味幾千年。京華舊夢使你覺得,沒有永遠的繁華,一切都是過眼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