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17 08:41:00 來源:南方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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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碩士畢業,卻在人才市場上處處碰壁,無奈之下只能暫時屈就按摩師的職業,拿著不如保姆的低薪;小學五年級沒畢業,反而成了企業爭搶的香餑餑,用挑剔的目光一年換一份新工作……春節過后,一場寒潮突襲珠海,人才市場同樣異常寒冷,招聘崗位多過應聘者的場面已成為各類招聘會的常態。在“用工荒”再度席卷的背景下,每一場招聘會更像是一出“浮世繪”,總是上演幾家歡喜幾家愁。
除了企業之間為了招工打響的“搶人戰”,形形色色、學歷不一、地域不同的求職者也匯聚在一起,有人待價而沽,在企業之間挑挑揀揀;也有人在為找不到稱心的工作發愁;有的則迫于生計,勉強找到一份并不遂意的工作糊口混飯吃。南都記者采訪了6名求職者,通過他們的故事,解剖不同群體的求職現狀。
“企業夸大宣傳,不少同事走人”
人物1
涂亮,20歲,四川人
15日下午3時,前山的珠海人力資源市場,冷冽的寒風中,20歲的涂亮和兩個同鄉正慢悠悠地在一樓貼滿招工廣告的櫥窗前四處張望,尋覓工作機會。現場不時有招工若渴的招聘人員湊上來往涂亮手里塞招工小廣告,他看了一會就失望地搖了搖頭,把廣告卷成筒狀在手里把玩“現在好找工作,我們也不著急,打算一周內搞定工作就行了。”涂亮和同伴語氣輕松,對于找工作很有信心。他的底氣來自于今年節后,珠海再度遭遇的“用工荒”,現場多名招聘負責人都坦言,很多工人節前返家,現在還沒有回廠,導致用工緊張,不得不重新招聘。
“有時故意跟父母唱反調”
涂亮老家四川自貢,1995年出生,小時候是一名留守兒童,父母親作為第一代農民工,在他1歲多那年就南下珠海打工。“他們說家里當時太窮,要供我讀書成才。”提及父母,涂亮臉上的輕松沒有了,眼眶微微有些泛紅,語氣中有一股怨氣。涂亮有些氣憤地說,父母為了打工掙錢,把他扔給了外婆,四五年才能回老家看他一次,因為缺少家庭溫暖,他從小性格變得內向,“如果能選擇,我寧愿他們少掙點錢,家里窮一點,也希望他們能夠陪我一起成長”。
因為這段經歷,讓成年后的涂亮與父母關系也變得有些緊張,經常會發生矛盾。用涂亮的說法,這叫抵觸,“很多事情我都跟父母唱反調,有些就是故意的”。
父母打工的本意是改善生活,讓涂亮有條件讀書成才,不要重走父輩的老路,但涂亮在高一那年不顧父母反對執意輟學,除了不想按父母的意愿生活,他說,當時四川教學改革,教學方式變了,自己讀高一時跟不上,成績很差,讀書又感到很吃力,所以干脆輟學了。
時隔3年多,父母至今仍對涂亮的輟學耿耿于懷,逮著機會就斥責他家里有條件,還不好好讀書,反而跟他們一樣出來打工,沒出息。涂亮說,從他輟學開始,父母就一直嘮叨到現在,讓他很反感,甚至都不愿意與父母交流,“每一次我說他們從小把我扔在老家,沒有陪我,他們就會罵白養我了,說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實在交流不下去”。
回老家不順重返珠海
2010年輟學后,涂亮跑到珠海,在翠微一家日資電子企業打工,一份工作干了兩年,“已經是很穩定的了,我身邊很多同事有些干了一兩周就走人的了,原因只是嫌企業夸大宣傳,實際工作沒有宣傳那么好。”涂亮有些自豪地說,自己算是工作踏實的,而這份工作也還不錯,待遇兩千多,如果不是合同到期,當時工廠又覺得男員工愛拉幫結派,打架難管理,沒有續約,他應該還會干下去。
下班后,涂亮與父母一起生活,但由于小時候從未共同生活過,三人的相處并不融洽。涂亮抱怨,父母并不看重他,2012年過年時,父母回了老家,他留在珠海,當時在翠微的出租屋養了一盆花,他沒有照看好,等父母回來發現花死掉了,對他百般數落,“罵一次也就算了,但母親今天罵了,第二天又說,反復嘮叨,我心里感覺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還不如一盆花”。
類似的摩擦、爭吵,對于涂亮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因此2013年1月,他就離開了珠海的工廠,一度返回四川老家,跟著親戚在工地干活,“工地是按天結算工資,一天100元,待遇不比沿海打工低,但太辛苦了。”涂亮說,自己的身體受不了工地那么高強度的工作,他干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此后在老家玩了一段時間,今年過完年才重回珠海找工作。
“用工荒”讓他很踏實
報紙和網絡媒體上頻頻出現的“用工荒”字眼讓涂亮感到很踏實,他并不急于求職,這幾天一直泡在電腦上,“先耍耍”,這幾天才在父母的催促下到人才市場“看看行情”。
對于理想的工作,涂亮說,待遇3000元左右,工作時間要穩定,一天加班2個小時就好了,太長了就辛苦。“還要周邊環境好,有娛樂的地方。”一名同伴補充說,其去年在新青工業園工作了一段時間,但那里環境比較差,污水很臭,所以年前辭了,來市區找工作,他還有工友在金灣紅旗聯港工業區工作,那里更慘,除了工廠,附近沒有什么娛樂的地方,到外面玩都要坐五六塊錢的摩托車,工友沒干多久也不干了。
同伴的話引來涂亮的共鳴。他附和道,如果自己在這種地方,同樣干不長。在人力資源市場逛了大半個小時,涂亮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崗位,與同伴約定周一再來,“這一次很多招聘單位都是斗門、金灣的,太偏了,我們希望能在市里工作”。
“3500元工資就是好工作”
人物2
黃堅,男,22歲,陽江人
人物3
周復通,男,27歲,湖南永州人
15日下午,在新青工業園內的一家職業中介所外,黃堅與周復通正在熱烈地研究著墻上的招聘廣告,兩人之前根本不認識,只是因為都是求職者才聊到了一起。
“每月4000多元是假的”
1992年出生的黃堅初中畢業,早在2009年就外出打工,獨自一個人背個包就去了深圳,隨后換了六七份工作,長的干了半年,短的只有幾天,去年年初來到斗門,在偉創力干了一年,春節前辭職,春節后回來打算再在新青工業園里找一份工作。
黃堅本打算再回偉創力上班,但公司有規定,凡是辭職離開的,要離職后一個月才能再回來上班,黃堅還差一個星期才夠時間,因此這段時間就是自己找工作。黃堅感覺有些慶幸,自己沒被公司列入“黑名單”,“黑名單”里基本都是工作中存在種種問題,擅自離職或被炒掉的人,這些人離廠后,想再應聘進來幾乎不可能,因為“身份證一‘嘀’就知道你是‘黑名單’里的人了”,哪怕公司再缺人也不會收。
周復通是第一次來珠海,3年前去了東莞,在一家電子廠里打工3年,工作日里每天上班11個小時,每周休息一天就是單純補覺。這次一個人來斗門找工作,他只是“想換個工作環境”。
站在招聘廣告前,兩個人交流找工作的心得,比如有的公司聲稱有車補、全勤獎、飯補等福利,每個月可以拿到4000多塊錢,黃堅會說“這是假的”,因為大多設為150元/月的全勤獎,在工廠里的概念幾乎與每月干足30天,每天干足11個小時是一個意思,很少有人能拿到,而且還不能有任何遲到、早退的機會,比如“打卡晚半秒鐘都拿不到”。
想找女工多的工廠
周復通想找一份“車間里女工多一些”的工廠上班,因為他之前在東莞的廠,男性工人都在模具車間里上班,女工則在裝配車間,他每天早上天剛亮就出門,晚上回家時天已黑,因此他認為最好的結識異性的時間就是工作時間,不然他今年都27歲了,卻連女友都沒一個。
黃堅曾有一個“有點意思”的異性朋友,大家也在一個車間工作,但由于車間是無塵車間,工作時大家都要穿工作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加上車間很大,黃堅竟然找尋不到這個女孩,最后兩人不了了之。
外來工流動性很大,黃堅通過工友了解過珠海不少工廠的情況,比如有家廠只要確定錄用就要求簽3年合同,然后立刻甩出一張存有5000元的飯卡,用于一年的食堂消費,但辭職或被開除后就要交回;比如一家日資企業工作環境較好,福利也不錯,每頓飯員工只需花1元錢就可以吃上不錯的飯菜,但這家廠招到女工就都放在了南屏科技園的廠區,男工則放在富山工業園廠區等。
“3500塊就是好工作。”黃堅說,打工多年他最高只拿到過三千出頭的工資,3500元對于他當前來說是很高的,他只看過那些謹小慎微、一個月不敢休息一天的全勤女工拿到過。
大齡單身女找不到人生坐標
人物4
林瓊(化名),35歲,海南儋州人
馬年春節一過,1979年出生的林瓊感到愈發緊張——— 失業3個多月,明年就將迎來自己的羊年本命年,而自己沒學歷、沒技能、沒家庭,算是徹底找不到人生坐標了。
就在3天前,林瓊參加了斗門人社局組織的一場大型公益招聘會,發現自己唯一能干的就是普工,靠加班和計件掙錢,拼死累活干下來一個月也只能拿到3000多工資,“太低了”。
打工16年現在很迷茫
過去的16年時間里,林瓊一直都在打工,工資最低時有400元,最高時則有7500澳門幣。
“我現在是高不成、低不就。”林瓊說,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迷茫過,這種感覺很可怕。
林瓊生長在海南一個國營橡膠場,初中畢業后割了幾年橡膠,在1999年澳門回歸那一年來到斗門,投奔在這里工廠打工的哥哥。那時的勞動力市場供大于求,斗門各大企業設置的門檻較高,要求高中以上學歷不說,還要參加考試,淘汰率非常高。無奈之下,林瓊只好進入井岸鎮一家面包店打工,每月工資400元,當時她要每天早上4點左右趕到店里,開始一天的工作,而忙碌時手臂常常被滾燙的烤爐托盤燙傷。
林瓊很快就學會了斗門白話,還交了斗門當地一個大她7歲的男友,男友經營一家臺球廳,林瓊作為“老板娘”自然要在臺球廳里上班,工資有沒有不是問題,只要男友能賺錢就好。
臺球廳經營了10年,男友沒賺到什么錢,還以“事業未成”為由一直沒與林瓊結婚,雖然林瓊已為他墮了3次胎。2009年,男友到拱北一家臺球廳當教練,林瓊在井岸一家西餐廳當上了服務員,隨后男友劈腿,林瓊也通過一個機會到澳門去打工。
“還是去澳門,掃地也干!”
“一直都是當售貨員、賣鞋、賣燕翅鮑。”林瓊說,澳門對內地勞務工的需求量很大,工資雖然跟澳門本地人沒法比,但比內地要高出很多,為了方便,她在拱北與人合租了一套小房子,每月租金500元,另外還和工友在澳門租了一個床位,每個月600澳門幣。
在澳門打工的日子里,由于人民幣的持續升值,林瓊的工資也不斷上漲,達到了7500澳門幣,算下來有近6000元人民幣,而澳門除了人工,各種商品均比內地便宜不少的情況下,林瓊的日子過得也很愜意,甚至當澳門一個公務員對她發起愛情攻勢時,她也覺得自己人生可能會翻開新的一頁。不過,去年11月,因勞工證到期,加上舊的雇主想換一個年輕、工資低的員工,林瓊無法再在澳門上班,只得回到自己還算熟悉的斗門。
林瓊本打算過完春節再看看能否到澳門的一家酒店里去上班,但不久前與勞務輸出公司聯系時,才發現自己35歲的年紀已經不再有競爭優勢,到酒店里只能當打掃衛生間的“掃地阿姨”,工資也只有6000澳門幣。難以接受這一現實的林瓊盤算后認為,如果去澳門工資低,那么還不如在斗門找個差不多的工作,“工資有4500元就行”。
林瓊顯然高估了自己,在本月14日舉行的那場招聘會上,只有經驗豐富的技術工才能拿到7000元月薪,其它對學歷和資歷沒有太多要求的普工崗位,最多也就三四千元,而且每周只休息4天,工作日要干足10個小時,沒有一天遲到、請假、曠工才行,比起在澳門每天工作8小時,每周休8天來看差太多了。
“還是打算去澳門,掃地阿姨也干!”林瓊下了決心,只是擔心自己還能再干幾年,還能不能找到一個愿意娶她的人。林瓊提到一個好朋友,當年跟她一起在面包房里賣面包,后來讀了斗門電大的夜大,拿到了會計大專文憑,最近幾年工作做得不錯,每個月加上兼職能拿到5000多塊,嫁了人、也生了兒子,日子過得很不錯。這個好朋友早在七八年前就曾勸林瓊學點東西,混個大專文憑,林瓊一直都沒當回事,而今,她感到很后悔。
“差不多一年要換一份工作”
人物5
王新正,43歲,河南人,第一代農民工
比起其他打工者,43歲的王新正無疑是幸運的,盡管小學五年級就輟學,但他的打工之路卻很順暢,如今在珠海南屏一家鈑金廠工作,月收入2400多元,多的有3000元左右。但王新正對目前的這份工作并不滿足,“工資還是少了點”。
打工軌跡遍布多個省市
15日上午11時,趁著上晚班的空隙,王新正又踱進了南屏街口的靈秀人力資源公司,對著墻壁上、地上張貼或擺放的招聘廣告尋覓新的工作機會。
節后的一場倒春寒將珠海重新拉入了寒冬,這家民營的人力資源公司同樣十分冷清,沒有幾個求職者,王新正的到來,立即吸引了工作人員的注意。一個中年女子迎上去,熱情地推薦起了合適的工作崗位,剛說幾句,就被王新正打斷了。“我自己看了會,還沒有啥合適的。”王新正指著墻壁上的招聘廣告說,他看上眼的公司只要40歲以下的求職者,他年齡超標了。
“這家打印耗材公司最高可以招聘45歲,工資有4000多元,不挺合適你嗎?”面對南都記者的疑問,王新正老練地搖了搖頭,耗材公司粉塵太大,對身體不健康,工資再多也不去,健康要緊,你也別看它標得待遇很高,其實是虛的,都是最高工資,一個月要加很多班才能拿到,太累了。
王新正屬于第一代農民工,1990年就跟老鄉外出打工,“老家窮得熬不住,一家五口種小麥,除了吃的,剩下的拿出來賣,只有兩千左右,每個人一年只能掙個400多塊錢,還比不上在外打工一個月”。
過去20多年,王新正打工的軌跡遍布北京、山東、陜西多個省市,2002年左右,他來到廣東,起初在中山干了兩年,之后一直留在珠海。“珠海天氣好,環境也好,干久了就不適應其它地方了。”王新正說,自己在珠海呆了七八年,也換了七八份工作,基本是每年換一份新工作。
每次跳槽,王新正總能找到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比如有的是工作太辛苦,每天要工作12個小時,身體承受不了,有的雖然加班少,但工資太低,只有一千多,還有的崗位條件惡劣,污染大,擔心影響健康。“說實話,如果待遇不錯,加班又不那么多,環境好一些,我們也不想老是跳槽,也希望圖個安穩”,王新正說,這次之所以又來看新的工作機會,是因為目前的工作雖然不用加班,一天8小時制,但主要是做鈑金,勞動強度比較大,希望能找個電子廠之類的公司,這樣的工作勞動強度一般比較小,不過門檻比較高,基本要求三證齊全,“也就是要身份證、初中或高中畢業證、流動人口證明,我小學都沒畢業,到哪里拿畢業證”。
已屆不惑仍孑然一身
打工這么多年,王新正卻沒攢下幾個錢,如今已屆不惑,仍孑然一身,沒有成家。家里人都很著急,催著他結婚,他每年過年都會回老家,但相了幾次親,一次都沒談成。
“老家的女孩子現在都要求對方有正式工作,是指公務員、國家干部那樣的正式職業,不愿意找個打工仔”,幾次相親失敗,王新正如今沒什么指望了,只希望能找個帶孩子的寡婦。
王新正也嘗試在工廠同事之間尋找合適的伴侶,但年齡小的看不上他,年齡大的,又都有老公,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鈑金廠是加工空調配件的,勞動強度大,300多個工人幾乎都是男人,也沒幾個女的,工業園不少女工,可又不是一個公司的,沒有機會接觸”。
跳槽,除了提高待遇,與更多適齡女子增加接觸也是王新正一個隱秘的愿望。但在人力資源市場兜了一圈,王新正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有些失望地離開了。附近有人塞給他幾張招工小廣告,他看了眼,就隨手扔在了地上,“電子廠女人多,但進不去,只能先干著這份工作再說”。
求職碰壁 女碩士無奈當按摩師
人物6
李麗,29歲,珠海本地人
拿著醫學碩士文憑,29歲的李麗本以為可以在醫院找到一份稱心如意的醫生職業,但在過去近半年的時間里,她遭遇的卻是四處碰壁,甚至簡歷都沒人看的尷尬。無奈之下,她近日選擇到珠海一家母嬰保健機構當起了按摩師,領著2000多元的月薪。
“當時還是有些理想化了”
回首過去近半年的求職經歷,李麗坦言,有時她也會后悔當初高考的選擇,“大學時覺得針灸、推拿是國粹,憑幾根針就能夠治病,很神奇,畢業了才發現找工作并不容易,當時還是有些理想化了”。
李麗是珠海本地人,大學進入江西中醫藥大學學習了5年的中醫針灸、推拿,畢業后,自感本科文憑缺乏競爭力,為了能在醫院找到一份專業對口的醫生崗位,她選擇了繼續讀研,又花費3年時間專業學習針灸。李麗說,2013年7月畢業后,她當時還信心滿滿,拿著研究生的文憑到珠海各大小醫院求職,不料迎接她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碩士畢業半年,李麗幾乎走遍了珠海大小醫院,總是被以各種理由拒絕,也讓她嘗盡人情冷暖。“好一點的,還會讓我把簡歷留在桌上,說等有招聘會通知,態度差的,直接就把簡歷扔在一旁,看都不看,太挫敗了”,李麗說,類似的遭遇經常碰到,但相同的是投完簡歷后都沒有回音。
她總結了不少受挫的原因,“市一級醫院機會多,但門檻太高,不僅要求學歷是博士,學校還必須是名牌,民營醫院職位少,門檻低,但也不要我。”李麗苦笑道,在珠海一家民營醫院,負責招聘的一看她是研究生就連連揮手,說你學歷太高了,他們這只要本科或是大專就行了,“我當時很不理解,問為什么,對方就說學歷這么高,對工資待遇什么肯定要求高,醫院招了也留不住,我說自己沒什么要求,但對方還是不要我”。
筋疲力盡下進了母嬰機構
2013年11月底,接連的求職受挫令李麗筋疲力盡,她無奈之下進了珠海一家母嬰機構當起了按摩師,“給小寶寶和產后的母親進行推拿按摩,一個月工資只有2000多元”,李麗自嘲地說,這與自己的專業相關,但并不對口,也與她讀研時夢寐以求的醫生崗位相去甚遠,但求職這么久,自己也不能一直這么耗下去,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她只能找份工作先干著。
在按摩床上,李麗與自己的同事正動作熟練地給產婦推拿,來來往往的客人都想象不到,這個文靜秀氣的女孩子會是一名高學歷的研究生。
在這家母嬰機構,李麗身邊的同事很多是大專或高中學歷,她卻很少有優越感,因為在操作中,那些學歷不算高的同事,操作能力往往比她強,經驗也更豐富。而每次提起自己的碩士文憑,不少同事都會替她惋惜,說浪費了。
李麗坦言,自己最初也會有些落差,特別是讀了這么多年書,待遇甚至還不如工廠里小學都沒讀完的普工和保姆,覺得難受,但如今已經學會坦然面對了,“這份工作其實是一個平臺,讓我可以鍛煉自己的不足,但并不耽誤我繼續找工作,可能因為我有了這段經歷,又學習了新的技能,下一次找工作會更有優勢”。
“太局限在珠海找工作了”
李麗本來可以擁有更多的求職機會,但都被她放棄了。“我太局限在珠海找工作了,如果去深圳、廣州等地求職的可能性更大,但我家在珠海,又跟未婚夫買了房子要成家,遠的地方不能去。”李麗說,同時畢業的研究生同學,如今80%都能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雖然很多是在競爭不算激烈的江西、湖南等內地城市,但自己并不后悔,任何事情都有得有失。
由于市級醫院學歷要求高,李麗還考慮過繼續讀博,但在跟家人、未婚夫商量后最終放棄了,“我讀完研究生出來已經快三十歲了,不小了,很快就要結婚,又要生小孩,如果等讀完博士,都不知道多大了”。一個更現實的因素是,她和未婚夫剛買房,每個月都面臨沉重的房貸壓力,她不忍心將這些壓力全部讓未婚夫來承擔,“雖然目前掙的少,但總歸能掙一點,不用再花家里的錢”。
李麗的未婚夫是她在大學本科期間的同班同學。對于未婚妻如今的崗位,他坦言并不滿意,但支持未婚妻的選擇,“一個人總歸要面向社會,不能一直都停留在找工作的階段,而且現在先干著也不耽誤繼續找工作”。
在李麗和未婚夫看來,現在的尷尬都只是暫時的,工作之余,她和家人還在繼續留意醫院的招聘信息,繼續投簡歷,盡管目前為止,依舊沒有任何回音,但他們相信這只是時間問題。
新聞縱深
珠海節后用工緊張
技術工種缺口最大
記者在珠海斗門區人才勞務市場的招聘現場看到,此次招聘會上的月薪水平多在2000多元至7000元不等,其中一家公司為普工(熟手)計件開具的月薪高達7000元,而拋光打磨工種的技工月薪也達到5500元至6500元之間。
在金灣,由于企業節后生產迅速回暖,訂單增多,加之不少工人節前返鄉過年并未回崗,導致用工緊缺,僅三灶一個鎮缺工就達近萬人。在此前舉行的幾次招聘會上,企業一再提高薪酬,給普工開出月薪大多在3000元到4500元之間,但應聘者依然寥寥,一場招聘會吸引的求職者還沒有企業提供的崗位數多。
采寫:南都記者 楊亮 陳巖 胡明發
(原標題:有淡定有彷徨 6個求職者的揾工故事)